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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章朝堂烽煙,唇槍舌劍

  李汝魚來了。

  雲淡風輕。

  仿佛隻是一次最普通的上朝,依然孤身一人來到大慶殿前,腰間依然沒有佩劍,依然沒有和任何一人寒暄。

  孤臣李汝魚!

  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李汝魚并不孤。

  至少臨安大慶殿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謝琅會第一時間站在李汝魚那邊,左相甯缺和李汝魚的關系也不錯,樞相公更是一直青睐李汝魚。

  何況在朝外,李汝魚還徹底完全掌控了大涼鐵脊軍。

  隻要鐵脊軍一日在他手中,趙室就不敢對李汝魚有任何非分之想,除非趙室能找到徹底掣肘牽制、甚至壓制鐵脊軍的勢力。

  鎮北軍?西軍?還是禁軍?

  對上鐵脊軍,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鐵脊軍中有徐骁,有君子旗。

  何況樞密院還有個卓宗棠。

  一位内侍大貂寺來到殿前,尖銳着聲音高聲道:“上朝!”

  重臣不再言語。

  文官以甯缺、周妙書為首,武官以樞相公為首,秩序井然的分成四列進入大慶殿,垂首低首,來到各自的位置上,齊齊跪下。

  行禮見幼帝。

  李汝魚最高的官職是雲台閣大學士,按說是文臣。

  但他和樞相公并列。

  内侍左都知薛盛唐一身盛裝,站在幼帝一側,看了一眼緊張的手腳發顫的乳娘,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鎮定。

  這是新天子第一次上朝,很多事情今天都要敲定。

  可不能讓這位剛學會走的天子哭聲把朝堂變成後院帶娃的地方,咳嗽一聲,上前一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短暫的沉默。

  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并不是說朝政和地方事務的時候。

  雖然有輔政大臣,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輔政大臣也得有掣肘。

  所以,趙室還是得有人出來,替幼帝監政行事――至于會發展成什麼樣子,那就天知地知,反正總不能今後上朝,大家都面對個懵懂無知的幼兒罷。

  最先出列的是右相周妙書,朗聲道:“新帝登基,大涼新象,然臣以為,政事諸多繁冗,我等輔政大臣雖有合議,然人心不齊,易使政令難行,應有決策之人。”

  左相甯缺看了一眼周妙書。

  有點意外。

  他是真心沒料到,被趙室找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會是副相公,感情這位從禮部升上來的相公,早已經被趙室說服?

  樞相公閉目養神。

  一旁的李汝魚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先靜觀其變。

  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被趙室拉攏收買了。

  知己知彼方能成就大事。

  禦史大夫趙鐮跳了出來,作為趙室宗親,這位禦史大夫其實很凄涼,從女帝登基之後,他就一直呆禦史台,看似負責監管百官谏議天子,然而他的地位甚至還不如谏議大夫。

  但有事情,女帝都是将他晾在了一遍。

  現在女帝走了,趙鐮這位禦史大夫的地位頓時高大了起來,至少他現在的話有了分量,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趙鐮,也是趙室如今的中堅力量。

  他跳出來不奇怪。

  大聲道:“臣以為當如此,新帝年幼,應有成熟穩重之人,并立于輔政大臣一側,諸多政事輔政大臣合議,若是左右難以定斷之時,可由此人複議。”

  這個提議很有意思。

  簡單一想,其實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掣肘輔政大臣。

  倒也還好,沒有過分。

  并沒有直接提出将此人的地位拔高到雲台閣輔政大臣之上,但顯然是打着徐徐圖之的目的,一旦确立此人地位,那麼就可以一步一步越過雲台閣,最終成為兼政之人。

  這是徹底甩開李汝魚。

  李汝魚依然默不作聲的觀望,對此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也有應對之策。

  見李汝魚不說話,一些朝臣的心便活了。

  在李汝魚當年參加藝科時,僅是禮部郎中的範閑,随着禮部尚書周妙書高升,他也節節補缺,如今已是禮部左侍郎,此刻出列說道:“此局,是否有出離太上皇本意之嫌?”

  李汝魚心中笑了笑。

  這位擅長新書,不說大涼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大涼行書前三甲之列的範閑,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會行書的緣故,貌似有點傾向于自己。

  有點意外。

  禮部,應該是周妙書的禮部,竟然還有人為自己說話。

  禦史大夫趙鐮冷笑一聲,“範侍郎此言差矣,國家大事,時有輕重緩急之别,若遇急事,雲台閣輔政大臣争議不斷,錯失良機,豈非可惜,選一位重臣來履行決議之策,正是保我大涼長治久安的好事,隻等新帝長大,便可盡數移權,如此朝堂穩定,亦不會出現專權奸臣。此不是太上皇去東土之前,對我等朝臣的叮囑麼?”

  範閑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退了回去。

  為了仕途着想,自己不宜太跳。

  免得成了被針對之人。

  畢竟當下局勢太過微妙,稍微說一兩句,隐晦的模棱兩可的表明一下态度便可,沒必要現在就和趙鐮撕個你死我活。

  周妙書根本不給其他朝臣辯駁的機會,直接說道:“如此倒是可行,如此既化解雲台閣之繁冗,又能分擔輔政大臣之重責,然而何人可擔任此聽政之重責?”

  好家夥,這話更直白。

  用的是“聽政”一詞,又直接拔高了那人的地位。

  一旦成功,将淩駕于輔政大臣之上。

  表面上看文字表述,似乎是要分擔李汝魚雲台閣大學士的責任,實際上,卻是要一步一步

  甯缺一直沉默。

  樞相公閉目養神,雲台閣大學士李汝魚更是不言不語。

  現在右相說話了,事情似乎就這麼敲定了?

  衆多朝臣心中略有不安,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說話,暗暗揣摩着李汝魚和那些輔政大臣會如何反擊。

  左散騎常侍,亦是雲台閣學士,擔任輔政要職的魏禧,手持朝笏站了出來,一臉諷刺,“周相公如此言說,卑職倒是一位,周相公可擔此重責。”

  漂亮!

  無論立場與否,魏禧這一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在心裡喝彩。

  魏禧不愧是直臣!

  僅是這一句話,就将周妙書打得狼狽不堪,表面上是在推薦周妙書,實際上,周妙書真的敢去?那就真的為了專權而提出此事。

  這且不說,你周妙書也沒有這個地位和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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