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涼執戟而來,朝着趙雲施禮,這是表示對趙雲的尊重。
夏侯蘭可就沒這麼知書達禮了,雙手一合陰陽,将長槍一橫,已經拉開了架勢,蓄勢待發。
趙雲看夏侯蘭一拉架勢,就覺得充滿了蕭殺之氣,這是多年疆場厮殺磨煉出來的,可這樣的氣勢并不适應于百鳥朝鳳槍法。
所謂:黃帝時,天氣休通,五行期化。鳳皇巢阿閣,歡於樹。
此乃百鳥朝鳳之象。
換句話說,百鳥朝鳳槍法就是為武學奇才準備的。講究以意入槍,若使槍者領悟了那種意境,武學造詣便可一日千裡。
夏侯蘭确實不錯,但悟性哪裡比得過趙雲?
趙雲一看他的氣勢,就知道以意入槍,是夏侯蘭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的。
再看韓涼已然出手,鐵戟一揮便是一式橫斷烏江,霸王執戟斷烏江,睥睨之氣縱橫。而韓涼将這一式使的淋漓盡緻,盡得項王戟真傳。
趙雲知道,這種大開大阖、來勢洶洶的戰鬥方式是典韋的風格。
對付這樣的路數,趙雲司空見慣,開口對夏侯蘭道:“化鸱為鳳。”
所謂:以為鷹鹯不若鸾鳳。
鸱是一種惡鳥,代表窮兇極惡之兆。化鸱為鳳的本意為變惡為善,這一式槍法正是百鳥朝鳳槍中用來對抗兇猛攻勢的。
果然,夏侯蘭順利用槍撥開了韓涼的鐵戟,并且順勢發起了反攻。
趙雲乘勝追擊,接着說道:“威鳳一羽!”
夏侯蘭凝聚力道,陡然刺出一槍,一往無前直奔韓涼面門。
典韋見狀,高喊道:“割據秦宮。”
韓涼亦是蕩開了夏侯蘭這全神貫注的一槍。
“丹鳳朝陽!”趙雲見典韋竟然要用守勢,便決定全力進攻,以求夏侯蘭壓制住韓涼。
“前突五步,有鳳來儀。”
“左撤三步,鴻隐鳳伏。”
“鳳引九雛後接吉光鳳羽。”
趙雲不再保守,接連不斷的發動猛烈的攻勢。
如此一來,典韋跟韓涼就顯得捉襟見肘了。畢竟,他們的默契程度是無法比拟趙雲跟夏侯蘭的。
趙雲跟夏侯蘭都會百鳥朝鳳槍,可典韋跟韓涼就不同了。
典韋戟法駁雜,又精通刀術,對項王戟的見解也與韓涼不同。這樣自然就比不了專一的趙雲,趙雲的絕技雖為盤蛇七探,但也是脫胎于百鳥朝鳳。同樣,夏侯蘭更是隻會百鳥朝鳳,縱使無法以意入槍,可畢竟也是一門心思鑽研,心無旁骛。
漸漸的,典韋與韓涼就落了下風。此刻若想有些勝算,除非韓炜親自來到指點韓涼。若想不費吹灰之力勝過夏侯蘭,更是要兵祖親至。
眼看敗局已定,三軍将士可都傻眼了,真金白銀押注,那可是軍饷呐。大多數人都是愁眉苦臉,哪裡還有先前志在必得的表情?
可又能如何呢?隻能願賭服輸了。
外圍賭注賠率如何,可不是韓涼跟夏侯蘭關心的,他們現在隻在乎勝負。
典韋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可不願讓韓涼一敗塗地,這樣一來會嚴重打擊他的自信心。
為今之計隻好趁着韓涼還沒有慘敗認輸,若再困獸猶鬥,得不償失。挫了韓涼的英風銳氣,日後恐怕很難再樹立起昂揚鬥志。
典韋不再猶豫,當機立斷高喊道:“子龍,俺老典認輸啦!”
趙雲自然也明白典韋認輸的原因,也對夏侯蘭道:“子幽,你勝啦!”
夏侯蘭緊握長槍,凝視着星空,一聲長嘯:“啊……”以此來宣洩心中的情感。
随着夏侯蘭一聲吼,迷當随即吹響了号角,表示比武結束。
賭鬥勝負已分,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放下衆将士輸多赢少不提。隻說趙雲與夏侯蘭二人。
典韋、馬超知道韓涼敗了,心情不佳,便打算安慰他一番。這也是給趙雲與夏侯蘭單獨交談的機會。
趙雲見三人離去,便與夏侯蘭來到一處篝火,示意夏侯蘭坐下,而後拿起酒壇斟滿一碗遞給夏侯蘭,言道:“子幽作何打算?”
夏侯蘭不語,徑直一飲而盡,痛快的呼出一口濁氣,看樣子正在考慮之中。
“不管你如何決定,我都不會攔你。留下來,或是返回曹營!”趙雲語氣真摯,望着夏侯蘭。
夏侯蘭把碗遞過去,示意趙雲再滿上,依舊是不說話。
趙雲笑了笑,再次給他滿上,接着說道:“你可别拿我當說客,你若不願留下,亦不想歸曹,那便回常山去,讨一房媳婦兒,安穩過日子便罷。”
夏侯蘭聽罷,臉色驟變:“天下紛亂,何以為家?堂堂男兒理應效命疆場……”
趙雲即刻打斷夏侯蘭,依舊是面帶微笑:“嗯。效命疆場?為誰效命?曹操嗎?”
夏侯蘭再次語塞,他豈能不明白漢室傾頹,再無中興之日?當今天下,韓炜、曹操、孫策三人可謂三足鼎立,更有劉璋、張魯那些小諸侯也是不甘寂寞。如此的局勢,漢室如何東山再起?
趙雲也看出來夏侯蘭被說動了,接着趁熱打鐵:“為曹操效命,你業已為他披肝瀝膽了。此番巨野之戰,夏侯惇、曹彰雙雙被擒,曹操還能苟活幾日呢?不錯,你确實是夏侯家的人,但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當日你竭力營救夏侯惇,夏侯家的情也還清了吧?仁至義盡。如今你已經是自由身,如何決定,你當思量一番。”
夏侯蘭終于開口了:“子龍,你當初的志向不是匡扶漢室嗎?可如今韓炜冒天下大不諱進爵稱王,這是漢室忠臣所為嗎?”
趙雲知道,夏侯蘭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這麼質問,無非就是不願當個降将,畢竟被俘虜是事實,他心裡邁不過去這個坎兒。
趙雲索性說道:“子幽,這話我已經說的明白,你是自由之身,是我趙雲誠邀你來助我一臂之力。他日也是随我行走冀州,不會有任何為難。”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夏侯蘭若再借故推托,反倒不美。
“也罷!便随你去冀州。”夏侯蘭打起精神,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