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虎翼衛布防完畢,韓炜也就放心了。
笮融再次開口:“武成公請登法壇,為芸芸衆生開講教誨。”
韓炜一聽,有些詫異的看着笮融,那意思是怎麼還要開講?
笮融笑了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請武成公登壇,一切準備妥當。”
韓炜無奈,隻好登上了法壇。站定之後,他才發現桌案之上赫然是準備好的冊子。黃布裝裱,檀香彌漫,果然是一切妥當。
何為浴佛大典?
據佛家經典所記載,摩耶夫人懷胎臨近産期之時,路經藍毗尼園,行至婆羅樹下,誕生了悉達多太子,此時,難陀和優波難陀龍王(另一說有九龍)吐清淨水,灌太子身。這便是釋迦摩尼出生之時。
因此典故,便有了慶祝的重要内容之一:以香水沐浴佛身。所以,稱之為浴佛大典,意在為佛祖慶生。
當韓炜宣讀完佛經賀詞,笮融作為主法僧要帶領弟子開始舉行儀式。
僧衆搭衣持具上殿,按東西序位次分班而立。聞磬聲向上頂禮三拜後,六人出班恭迎佛像。
二引禮執引磬,二執事托香盤,笮融居後,侍者随行,同聲唱念:“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佛像從經樓上迎到大殿中,笮融上香、展具、頂禮三拜。
而後浮屠寺周邊數萬的善男信女一衆信徒齊唱贊:“稽首皈依大覺尊,無上能仁,觀見衆生受苦辛。下兜率天宮,皇宮降迹,雪嶺修因。鵲巢頂,三層壘,六年苦行。若人皈依大覺尊,不堕沉淪。”
韓炜愕然,心中暗道:邀買人心不過爾爾,奈何如此厲害啊?洗腦都到這種程度了?
再看佛殿中央,鐘鼓齊鳴,佛音缭繞。鎏金蓮花池内供奉着太子佛像,四衆弟子順序用小銅勺盛滿香湯浴灌太子佛。
然後主法僧笮融唱贊:“菩薩下雲中,降生淨飯王宮。摩耶右脅娩金童,天樂奏長空。目顧四方周七步,指天指地尊雄。九龍吐水沐慈容,萬法得正中。”
接着笮融複頂禮膜拜再三,麾下三千弟子齊頌:“佛寶贊無窮,功成無量劫中。巍巍丈六紫金容,覺道雪山峰。眉際玉毫光燦爛,照開六道昏蒙。龍華三會願相逢,演說法真宗。”
笮融此時再次朝韓炜施禮:“請武成公頌!”
自有弟子遞上冊子,韓炜打開朗聲頌讀:“自皈依佛,當願衆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自皈依法,當願衆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自皈依僧,當願衆生,統理大衆,一切無礙。”
自此,浴佛法會功德圓滿,引磬聲起,又是聲勢滔天的齊道:“浴佛功德殊勝行,無邊勝福皆回向…………”
韓炜算是見識了,什麼是佛家的力量。若不是此時道家在世間根深蒂固,定然會被佛家取代。
作為韓炜自己,本就是道家弟子,他明白道家如今的根基穩固,絕不是現在初具雛形的佛家可以撼動的。
可若幹年之後呢?那就無從所知了。畢竟曆史的大走向,誠如韓炜這隻“小蝴蝶”是無法影響的。
換而言之,笮融以佛家勢力雄踞徐州,倘若日後發展壯大絕對不亞于黃巾太平道之勢,一旦大漢各州信仰佛法,像笮融這種野心勃勃之輩,絕對會成為“第二張角”。
韓炜當然也想到了這一辄,佛家信衆可以在徐州,但這個笮融絕不能留在徐州,留之,必成禍患。可若殺笮融何其難哉?就光如此衆多的信衆,殺了笮融定然引起軒然大波,徐州立即會陷入混亂之中。
正當韓炜思量之時,笮融已然來到切近,依舊是慈眉善目:“阿彌陀佛,今番若非武成公駕到,這大典恐怕無法如此順遂。”
“大師何出此言?盛典功德圓滿,全賴佛祖之庇佑,與孤到不到場,确實無關呐!”韓炜很是客氣。
笮融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武成公謙遜,世之罕見。老衲在佛堂備有齋宴,還請武成公賞光!”
韓炜雙手合十,微笑道:“善哉,大師請!”
“武成公請!”
“大師請!”
“武成公請!”
“同行,同行矣。”
…………
二人攜手攬腕,卻心口不一,可謂各懷心腹事。
韓炜、笮融率先前行,身後韓涼、韓治及一衆文武。衆人依舊讨論着浴佛大典的盛況,根本沒人注意,陶謙一幹人等早就脫離了人群。
來在浮屠寺後堂,這裡早已布置好了齋飯素酒,虛位以待。
這裡值得一提,什麼是素酒?!
寺廟裡供神敬佛用的酒,稱為素酒。以區别于葷酒,就是各種糧食發酵的烈性酒。隻是簡單的将酒糟濾除,餘下的酒水,放到鍋裡煮開,以使酒不會變質。或者以果酒充數,如今天浮屠寺供應的桑葚酒。這些果酒也是招待寺中賓朋所用,阖寺僧衆也不曾嘗鮮。至于度數,近乎于零。因為根本沒有發酵過。
笮融見諸位賓客入席坐定,确認了在座得到具是韓炜親信,旋即笑道:“武成公,老衲今日就說個明白話,還請公側耳傾聽。”
“大師但講無妨。”韓炜剛品了一口桑葚酒,覺得太過酸澀,放下了酒杯。
“望武成公提攜老衲為徐州牧,懇請成全!”笮融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諸人紛紛面露不悅之色,盯着笮融。
隻有韓炜釋然的一笑,暗道:老混蛋,露出尾巴來了!?旋即笑道:“哈哈,大師五蘊皆空,還留戀這世間的功名利祿不成?!”
“非也,非也。并非是老衲貪戀權勢,隻是為了借州牧之便,從而弘揚佛法!”笮融強詞奪理道。
韓炜冷笑一聲:“哼,大師此言牽強附會了些。孤若不答應呢?!”
“哈哈哈哈,那就莫怪老衲開殺戒了!”笮融拍案而起,掌力震碎了桌案。
閻行、太史慈、樂進、王雙立即起身,紛紛拔劍相向。而後護住荀攸、董昭及韓涼、韓治兄弟周身。
韓炜亦是驟然起身,贊道:“好掌力,不知大師竟然身懷絕技?”
話音剛落,韓炜已然退至四将身邊,背負雙手,傲然聳立,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