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豈會不知荀彧在朝中的遭遇,同為心系漢室的臣子,諸葛玄時不時就提起荀彧的境況。這就是彰顯了韓涼的城府,他這分明是在懷疑諸葛亮是否依舊心系漢室。韓涼與韓炜看法不同,不管是荀彧、諸葛玄或者其他漢室忠臣,皆是跟涼國對立的存在。這其中自然包括了自幼受到熏陶的諸葛亮,故而才會發問。
這一問,也在告訴諸葛亮,他韓涼是絕對的涼國世子。
諸葛亮暗道:大公子志存高遠,可成大器。但這城府之深,端的不可測呐!
由于穿着打扮蓋過了韓涼的風采,諸葛亮何其聰明?即刻卸甲,扯下披風,說道:“公子,亮覺得铠甲不堪重負,還是不穿為妙呀!”
韓涼微微颔首,笑道:“孔明兄請自便。”
二人出離武庫,韓狼、韓落已然等候多時了。
“公子,這衣甲不合身呐!”韓落撓撓頭,他的漢話依舊不是很順溜。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韓涼臉上略顯尴尬,甚至有些不悅。諸葛亮搖了搖羽毛扇,也是皺眉不語。
韓狼急忙圓場道:“你懂個屁!寬衣大袖,預示着公子海納百川的兇襟。”
“嘿,對,對,海納百川!”韓落随之附和。
韓涼對這二将也算親近,即刻攤開笑容:“哈,兩位叔叔且去準備吧,我等即刻出征。”
“喏!”二将插手而退。
韓涼又對諸葛亮說道:“狼叔、落叔都是看着我跟二弟長大的,可以說親密至極。雖然皆為外族,但早已融入了漢家。狼叔思緒活泛,八面玲珑;落叔忠厚樸實,勤勤懇懇。父親對他二人可謂十分器重,别看隻是區區校尉軍銜,但在西涼嫡系之中也算心腹元從啦!”
“亮以為武成公叫二位将軍跟随公子,可以說是寄予厚望的。此戰,公子必須要勝,而且是大勝!”諸葛亮說道。
韓涼隐隐覺得諸葛亮話中有話,即刻問道:“孔明兄,難不成父親要立世子了?!”
“誠然如此!袁術兵敗如山倒,此番二十萬大軍伐徐徒勞無功,再有呂車騎奇襲壽春,就算攻不下壽春城,也可震懾賊膽。亮料定,隻要陳紀這一路人馬被殺退,武成公定然會揮軍而下,直逼壽春。若取得揚州,便可圍曹操、震劉表、拒孫策,如此大勢則定,武成公必然要立世子了。”諸葛亮分析道。
“若陳紀這庸碌之輩,豈會是孔明兄的對手?!此戰,并非考校孔明兄,而是父親對我的考校?!”韓涼恍然大悟。
諸葛亮搖着白羽扇,接續說道:“涼公世子承襲涼公大位!公子,你可要明白内中的利害關系!”
韓涼豈會不知内中深意?旋即深沉的點了點頭,說道:“孔明兄,走吧,要出征了。”
顯然,諸葛亮的話外之意便是韓炜早晚要進王位,涼公世子便是日後的涼王世子,而再往後,涼王就會是涼帝,涼王世子便是大涼的太子!然而這些話,自然是不可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的。
涼公府府兵五千,皆為當年西涼身經百戰的悍卒,戰鬥經驗豐富,一個個精神抖擻,站的繃直,迎接大公子韓涼的到來。
韓涼與諸葛亮二馬并辔,徐徐而來。
“我等恭迎大公子!”五千人齊聲喊喝。
韓涼翻身下馬,深鞠一躬,言道:“涼何德何能,居然能讓諸位勇士效命?!”
表面是謙虛有禮的表現,而言外之意便是,你們是我父親的曲部,會聽我的話麼?!
韓狼可是心領神會,即刻開口:“願為公子赴湯蹈火!”
“願為公子赴湯蹈火!願為公子赴湯蹈火!”五千将士山呼海嘯。
諸葛亮暗暗贊歎韓涼的手段,而後也是朝衆兵卒拱手施禮。
韓涼單臂上揚,而後說道:“各部将士,準備出發,兵進琅琊!”
而此刻,身後馬蹄聲陣陣裹挾着呐喊聲:“兄長,我來也!”“大哥,我等都來了!”
韓涼轉身的一刹那,會心的笑了。來者正是韓治以及馬秋、馬承、趙統、趙廣。
隻見韓治身後背着兩支鐵戟,正是他們兄弟的兵刃,翻身下馬之後,氣喘籲籲的說道:“兄長……你放心,我已經得了父親恩準,你别以為是我帶着弟兄們偷偷跟來的。”
“對啊,大哥,你疆場建功,弟兄們可不能不來!”說話的是馬秋。
韓涼心中很欣慰,打量一圈,說道:“可惜圓德(典滿表字)不在,不然我等兄弟又可以朝夕相處了。”
韓治急忙說到:“兄長不知道吧?!就在我來之時,圓德已經從沛縣回來報捷了,還帶回了賊将首級!父親一開心,直接将圓德拜為揚烈将軍呢!”
“是啊!大哥,圓德已經是将軍了,我等還具是白身,此戰一定要大獲全勝!”趙統羨慕的說道。
韓涼安慰衆兄弟說道:“諸位弟兄放心,此戰若勝,父親定然不會厚此薄彼。”
衆人相視而笑,頻頻點頭。
此時,諸葛亮轉身說道:“公子,該出發了!”
韓治解下背後的鐵戟,又從包袱裡拿出了一些東西,看樣子像是綢緞。
而後馬、趙四兄弟将綢緞展開,赫然是韓、馬、趙三面大旗。
韓涼見狀,笑道:“好啊,弟兄們早就安置妥當了!”
“嘿,弟兄們早就準備好了,隻等着這一天呢!”趙廣笑道。
馬承興奮的說道:“是啊,本以為再也用不上了呢!”
韓涼接過韓治遞過來的鐵戟,與衆家兄弟點了點頭,而後用力向前一揮:“出發!”
旌旗樹立,迎風招展,衆小将異常的興奮,拱衛在韓涼身邊,談笑風聲,好不痛快。
不遠處的山丘之上,韓炜策馬聳立,眯縫着眼,望着迎風招展的旌旗,可謂老懷大慰,笑道:“雛鷹試翼志存高遠,這萬裡長空任其翺翔呀!”
墨獅子也是興奮的嘶鳴一聲,回應主人的愉悅。
韓炜拍了拍墨獅子的馬頭,笑道:“老夥計,你看看涼兒跟我當年像不像?!”
墨獅子馬蹄彈騰,再一次唏律律長嘶一聲。
“哈哈哈哈!公輿呀,讓遮雲衆散了吧!不必保護涼兒啦。”韓炜對身後的胡車說道。
胡車猶豫片刻,還是沒忍住說道:“主上,絕非屬下頂撞,這可是少主頭一遭上疆場,屬下着實的不放心呀!”
“嘿,孤都不操心,你還真是忠心呀!駕……駕!”韓炜皮笑肉不笑的丢下一句話,策馬而去。
林間一陣騷動,百鳥齊飛,而後遮雲衆一個個出現,腳下生風,緊随其後。
胡車跪在原地,不敢動彈,衣襟被汗打濕,一陣山風吹過,讓他即刻冷靜的開始反省。而後,自言自語道:“主上啊,隻有一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