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點心才是人間美味,新鮮的果蔬更不是小戶人家可以時常享用的,至于清茶不過是面子工夫,鬼才有興趣喝它呢!
在婢女的眼中,真心不懂趙無敵的世界,可反之,你讓趙無敵理解婢女的世界,同樣是難于上青天。
婢女不懂安王爺的心境,可既然客人有所求,按照南來閣的規矩,她是無法拒絕的,隻能期期艾艾地從火爐上拎起大茶壺,磨磨蹭蹭來到趙無敵身邊,給他添了沸水。
趙無敵從懷裡摸出一顆金豆子,朝婢女手中一放,并且彬彬有禮地道了一聲“謝謝”!
這可是真正的黃金,不同于朝廷拿黃銅忽悠,明明是賞臣子一萬枚銅錢,偏偏在聖旨上寫成賞萬金,太無恥了!
南來閣的婢女也眼光賊準,金豆入手,在手心裡掂量一下分量,接着那貝齒輕輕咬了一口,再仔細對着窗外的天光看光澤,可以斷定真是黃金打造的豆子。
這樣一顆金豆,看上去個頭不大,可分量卻不輕,換算成銅錢可不是小數。
而且,如今金銀等貴重金屬數量太過稀少,相對于海量的銅錢,金銀太值錢了,大戶人家紛紛出手搜刮,如何給埋進地下的庫房裡。
在大周朝堂律法上來說,金銀并不流通,但朝堂關于對金銀流通的禁令不過是名存實亡而已。大戶人家以及商旅之間的大筆交易,誰耐煩千裡迢迢拉着幾車銅錢到處亂跑。
金銀不知不覺中在流通,大戶人家已經習以為常,而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此默許了!
這首先要得益于女帝,金銀的暗地裡流通離不開她的松口。可女帝以前也是對金銀流通持反對意見的,可後來放松了。
要理清楚這種事情的前因後果,還要感謝安王爺。是他将瀛洲攻下,成為星辰大海的資源掠奪地,其中石見有海量的銀子以及伴生的金、銅等物資。
其後,星辰大海又在南洋中發現了金礦,根本曹志剛的實地考察和分析,金的儲量驚人,足夠神王開采數百年。
趙無敵從來就不是一個吃獨食的人,他每年都給女帝送來不菲的金銀,分量都是論船裝載,一送就是幾船,導緻女帝身家巨富,早晚不知便宜了何人?
婢女日日在南來閣幹活,對金銀與銅錢的兌換還是不陌生的。今日差不多是一兩銀子換一千八百文錢,還是南來閣的良心價,若是換成那些小門小戶的買賣人,差不多是兩千錢才能勉強兌換一兩有腦子。
這是銀與大周制錢的兌換價格,而黃金比銀更加稀少,且大周是黃金的貧瘠之地,出來幾個小金礦,到頭來因為各種原因停住,對大周天下的黃金增長毫無用處。
銀換周錢,一兩差不多是一千八百到兩千銅錢,而一金對于十二兩銀,婢女根據手裡金豆估摸,怎麼也要值個五六千錢吧。
金子向來是光芒萬丈,任何人都無法剝奪他人的光芒。在婢女眼中,這枚金豆就是世間最美好的希望,将改變家人的生活,能給阿爺抓藥,給弟弟妹妹換些好吃的。
她朝趙無敵躬身,為她曾經的輕視道歉,而安王爺一點都沒有放在心裡,對她略颔首,便将精力對準了張夫人和崔涵的大戲上。
這特麼就是一次忽怼,一方是大周新貴、把持了言路的張家,另一方這是五姓七望的世家。
如此兩方,一旦怼上,想化解可不是輕松的事情。
張夫人和崔涵都看中了大地之心,兩人忽怼之餘,接下來經過一夜的襲擊,不約而同将矛頭對準了始作俑者,也就是南來閣。
他們暫時休整,看老掌櫃如何抉擇?可老掌櫃對雙方的威脅置若罔聞,啰裡啰嗦說了老半天的廢話後,方才給出了結論。
那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寶物有德者居之,接下來誰能得到大地之心,那麼一切都将根據南來閣的規矩鎖定。
張夫人與崔涵面面相觑,接下來又冷哼一聲,紛紛在暗地裡盤算财産,看你最高報什麼價位。
兩人如同狸貓一樣,大眼瞪小眼,緊接着換上一副笑臉,就像是那偷雞的狐狸得手以後,貌似很高興的模樣。
自從二張的勢權高漲,可謂權傾朝野以後,張易之相對于張昌宗,反而低調了許多,一直在編纂“三教殊英”,以期完成一部煌煌大作,以文教之功為自己兄弟二人正名。
而張昌宗則不耐久坐,實在是耐不下性子引經據典,隻好尋求偏門,那就是在煉藥,以期煉成傳說中的神丹,讓女帝服了得以長生。
他也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秘法,整日裡同道士為伍,耗費了海量的藥材,可卻練就了諸多廢品。
二張的崛起,有諸多偶然因數,可他們的權勢日漸強大卻是不争的事實,假以時日,将不可想象。
二張不滿足于宮闱之内指手畫腳,早就想将手朝朝堂裡伸,可如今女帝身子骨不好,讓二張整日裡陪伴在女帝身邊,一時半會都不得閑,隻好将向外的拓展暫時委托給族中兄弟。
張同休、張昌期和張昌儀,這三人是二張的同族兄弟,且皿脈關系還挺近乎,一個個飽讀詩書,精研謀略,的确是作為二張手的延伸不二人選。
他們的命運與二張休戚相關,五個人已經緊緊綁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随着丘神績、來俊臣等酷吏的滅亡,武承嗣也被女帝給“克死”,朝中老臣多有病故,就連大周繼承人也從皇嗣李煜換成了太子李景,朝堂的勢力變化太大了。
而随着女帝身心疲憊,上朝的時間越來越少,那麼要同女帝溝通和問政也就隻能退而求其次,僅僅依靠奏章辦事。
可言路卻在張易之手中,在他精挑細選下,女帝認為大周天下太平,該痛痛快快喝一杯了!
二張權勢日盛,張同休三人也是水漲船高,可以說依靠二張的權勢,将天下幹遍,掠奪了大量的錢财。
因此,可以說作為張同休的正牌婦人,張夫人完全可以調動自家府上的所有積蓄,而事後給個憑證就好。
她不差錢,可以恣意報價,可另一家不過是一翩翩美少年,拿什麼和她競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