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瞬間來臨,給安國縣公府籠罩了一層陰雲,悲傷的氣氛彌漫,讓人們都喘不過氣來。
兩位娘子遇難了,這可讓公爺怎麼活?
窈娘心如死灰,整個人都不好了,隻知道将鸢兒摟在懷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星樂帶傷操持善後,大管家也死在劫難中,好在有柳先生維持,和二管家趙忠厚操辦着沫兒和月娥的後事。
那老龜又出現了,背上馱着一條小蛇,通體赤紅,布滿細碎的鱗甲,頭上有角,腹下似有爪子,飛到窈娘肩頭上,對她吹了一口氣。
窈娘眼珠子轉動,從噩夢中醒來,嚎啕大哭,淚如雨下,那傷心的模樣讓鸢兒不知所措,隻好怕陪着她傷心。
其後,那小蛇趴在窈娘耳邊嘀咕,告誡她不可尋死,否則對趙無敵有礙,并且,她和老龜不走了,就留在月落湖,庇護府中的人。
老龜變小了,巴掌大,在荷花塘中休憩,而小蛇則鑽進瀑布後面,時不時地出來看望窈娘。
窈娘強打精神,将沫兒和月娥葬入了趙家祖墳,并将她們倆的牌位請入家廟中。
按理,她們倆是妾室,生不能入正房,死不能進家廟的,可窈娘堅持這樣做,也沒人敢反對。
料理完沫兒和月娥的後事,她含淚寫了這封家書,并另外給秦家和馮家寫了信函,告知了沫兒和月娥的不幸,然後,就在荷塘小院中,讓人請了三清祖師像,終日食素,不見外客。
府中上下都交由星樂打理,好在經曆了巨變,鸢兒長大了,主動幫助星樂處理家務。
信的最後是星樂附筆,解釋了是夜問道沒有及時救援的原因。問道被人阻擊了,一共四人,兵器譜排名第一的帝王劍、第三的屠龍大手印,另外兩個則是同襲擊公爵府的黑衣人一樣打扮,其實力絕不弱于星宿老人。
一場大戰,問道殺了兩個黑衣人,傷了星宿老人,而他也受了傷,恰逢那老龜出現,帝王劍和星宿老人不敢戀戰,逃走了。
根據新城的經曆,以及事後在黑衣人身上搜出的物件,星樂肯定他們是倭奴,來自瀛洲。
“噗……”趙無敵氣皿上湧,一口熱皿噴了出來,身子搖搖晃晃,幾欲跌倒。
水靈兒不知所措,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連忙抱着他的身體,以免他摔倒。
“倭奴,伊賀谷,某不将你們斬盡殺絕,誓不為人!”趙無敵心中好恨,本以為有問道坐鎮,另外經營多年,打造了一道防禦系統,稱得上萬無一失了,可卻被區區數人給打破了,白白損失了他的沫兒和月娥。
他的心好疼,如同有一把刀在切割,可他沒有怒發沖冠,而是将仇恨烙印在心中。
柳先生伏地請罪,稱辜負了東翁的托付。
趙無敵凄然道:“先生何罪之有?多少年來,先生盡心盡力教導鸢兒,又幫着打理府中事務,在危難之際不離不棄,趙某感激不盡。日後,府中事務還要先生多加費心,内子畢竟是女流,又遭此巨變,恐心力不足,舍妹尚幼,一切拜托先生了!”
他起身離席,對柳先生一揖到地。慌得柳先生連忙還禮,其後又覺得公爺的話很奇怪,不由得問道:“公爺剿滅了倭奴和反賊,安定了海東,不日将班師回揚州,可聽公爺的意思,是不能回府嗎?”
趙無敵凝視着東方,決然道:“此仇不報,何以立于天地間?沫兒和月娥想來也是不能瞑目的,你且去休息,我給夫人寫封回信。”
柳先生滿腦子都是疑惑,可又不敢動問,隻能随着趙不破走了。
趙無敵提筆,先給窈娘寫了家書,寬慰其心,并對星樂和鸢兒等人都有交代,将府中之事做了安排,并将趙忠厚提為大管家,而趙老實的長子則為二管家,另外,特意點名,柳先生為公爵府客卿,府中外事皆由他出面操持。
随後,他給王忠義留書,對軍中的事情做了安排,大軍由王忠義暫代,班師回揚州,若朝廷招諸将去神都受封,盡可自便,去留不限。
他對強撐着不肯睡的水靈兒說道:“靈兒,明日你帶着那些婦人和柳先生回月落湖,趙不破回安排車馬護送,以後,多陪陪窈娘姐姐,其實,如今最苦的人就是她了。”
“我不走,你去哪裡,靈兒就去哪裡。”水靈兒很倔強,她感受到趙無敵要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此行很危險,她幫不了他,可卻能陪他一起死。
“傻丫頭,聽話。”趙無敵輕撫她的長發,暗中做了手腳,讓水靈兒緩緩倒下,進入夢鄉中。
……
翌日,天光大亮,紅日東升,一夜都沒怎麼合眼的柳先生早早候在趙無敵的門外,等待着他的召喚。
可直到日上三竿,屋子裡卻沒有動靜,一臉不解的守門親衛被柳先生催促不過,将耳朵貼在門扇上,仔細傾聽,室内傳來輕微的呼吸聲,似乎大将軍在酣睡。
這太不正常了!
趙大将軍無論寒暑,都是迎着第一縷曦光練功的,今日何以到日上三竿還在酣睡?
趙不破來了,他聽了親衛的懷疑,輕輕将門推開一條縫隙,朝裡面打量,突然面色大變,推門而入。
室中,隻有水靈兒在酣睡,竹席上墊着一床被褥,身上蓋了一床,睡得正香甜。
趙不破尋遍室中的每一個角落,都不見家主的蹤迹,而門外值守的親衛發誓賭咒,說沒有看到家主離開。
這就奇怪了!
柳先生在看幾案上的幾封書信,都用封皮封了,其上分别寫着“窈娘姐姐親啟”和“王忠義啟”,另外還有兩張鋪開的紙,寫着蒼勁有力的大字,一張寫着“窈娘姐姐保重,等我歸來!”,而另一張隻有三個大字“吾去也!”
“東翁走了!”柳先生喃喃道。
趙不破急得直撓頭,急切地說道:“柳先生,這可如何是好?府中出了那麼大的事,大軍又逢班師,這會子不見了大将軍,可怎麼辦啊!”
幾案上除了書信,還有趙大将軍的官印,柳先生見此,長歎道:“沖冠一怒為紅顔,不顧功名與利祿,好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柳某能與你相識一場,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