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西園存在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一年,而曹氏兄弟與夏侯兄弟便最少被劉毅虐了半年,當然其中也并非全無收獲。虎癡惡來都是武癡,剛入曹營之時誰也不服誰大家自然回有所比較,論武力這二人要高出四将一線,可在平常的切磋之中卻是一不小心就會被陰,尤其是他們想用什麼陰招取勝的時候。
有一回夏侯敦曾經得意洋洋的和虎癡說過,你們也就是身大力不虧占了便宜,真正論其武藝還嫩。對此許褚可是很不以為然,刻誰叫自己想赢的快而兵行險招了?結果正中對方下懷。既然輸了就隻能看着對方得意了,當然仲康是沒聽見元讓的心裡話,你那些什麼巧招損招陰招險招都是劉毅玩兒剩下的了,我要是再上當不是白挨揍了?
是以曹操一說劉毅狡詐他們都是感同身受,不過主公接下來的分析更讓人深思。
“劉郎生統軍有法武勇驚人還在其次,其取長補短不犯二過之能才更令人生畏,諸位與之并不陌生,他劉郎生什麼時候吃過兩回同樣的虧?是以此事必有因由在内。”
“一方被圍,八方來援,奮不顧身,不計戰損。諸公可以一思,同袍如此,若是陷入重圍之中必定是死戰不降,協作如此,其聯手戰力便可倍增。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劉毅此人身上雖不乏商人的狡詐但絕非因小失大之人,此中損失于他不動筋骨,卻能讓士卒萬衆一心,實乃良法也。”
當時曹操對劉毅的一番評價衆人都是深以為然,和劉毅軍較量過的他們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的經曆,對方救援起同袍的那股勁頭簡直可以用瘋狂來形容。而到了漢軍中之後李典李通包括于禁樂進在内才知道了這種瘋狂的來源,援助同袍成了士卒們的本能。
這種本能是來自營中長期不斷的宣傳教育,尋根溯源則還是劉毅當年的一句話,“入我營中,即為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越是戰時這種同袍之間的情誼就會展現的更為明顯,李典與李通在鮮卑之戰中也沒少看見士卒們為同伴擋刀擋槍,感慨的同時更不得不承認劉毅在士卒心中地位的崇高,應該說這兩個字都不夠形容,近乎盲目。
當日郝昭鎮守青圖縣之時曾對孟獲做過交代,哪怕他全軍覆沒與此為了大局他也不能輕松,不過隻要是漢軍之中的将領都絕不會如此做。坐視同袍戰死而不聞不問以後就别在軍中混了,就是現在的李典李通也會如此去做,打軍棍如何?便是殺頭又如何?除非是陛下親自下的死命令,漢軍的戰力強大很大一部分也在萬衆一心。張遼曾經和二李開了個玩笑,虎衛軍統領張合與烈火軍統領麹義的不合全軍皆知,但任何人都不會懷疑當其中一方在戰場上遇到危險的時候另一方會拼死相救,這就不是私怨的事兒。
“将軍,我等建議可以增派斥候将搜索範圍擴大至五十裡,改三輪為六輪,不管敵軍有何奇謀我軍總能争取反應的時間,如此則能有備無患。”此時出言的乃是張遼身邊的一名天狼參謀,如今在每軍之中都會有六七名天狼參謀組成的團隊,而自幽州武院畢業之後,上官華已經在張遼身邊待了六年了。
鮮卑大戰之時文遠曾讓他擔當一軍校尉之職,意在曆練這名讓他頗為欣賞的年青人,畢竟參謀還是要和實戰聯系在一起的,不能總是紙上談兵。而上官飛也沒有辜負張遼的信任,與此戰中建功升為郎将,而三年前的整編在參謀長這個位置上文遠也是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上官,他當校尉還是浪費人才。
主力軍參謀長的職位在一軍之中是與副統領平級的,還在各營校尉郎将之上,此乃劉毅看重天狼作用的一種體現。不過當時上官飛對于這個職務并不滿意,一軍校尉多痛快啊,可以在一線沖殺,而當了參謀長天天在帥帳之中也隻能過過嘴瘾了。
當然抱怨歸抱怨,到了戰時上官飛可是極為認真賣力的,尤其是此次燕雲軍突進作戰周圍強敵林立,一個不慎就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他更要全力輔佐張遼。
“善,便如此而行,立刻安排。”文遠聞言亦是當機立斷,在沒有判斷出敵軍的真實意圖之前加倍謹慎就是最好的方法,對于上官飛他也向來是信任有加的。
“諾!”上官飛點點頭便親自安排去了,在他心中還有有着一些隐隐的疑點的,亦要通過親自布置去加以證實,在那之前他不希望有太多的意見去影響将軍的判斷,一個好的參謀長就是要能做好一切,最大限度的讓主将能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作戰上。
盛夏的四更天已經蒙蒙亮了,安靜的曠野之中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很快一個身穿黑衣的騎士身影便出現在視野之中。人是汗透重衣,馬是熱氣升騰,很顯然這一人一馬都經過了長途的奔波。
黑衣騎士身後六七十步跟着四五十名身着荊南軍軍服的騎兵,追逐之中還不時有人會張弓搭箭向前方放箭,不過他們的箭法比起白馬營士卒顯然要差了一籌,加上黑衣騎士的騎術高超身手敏捷,這些箭矢并不能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
這名黑衣騎士便是青芒,靠着自己過人的身手和冷靜的右腦他闖過了敵軍的多處稍卡,但周瑜的反應也是極快,在前往夷陵的要道上布置了很多的騎軍,空曠的地形使得青芒想要隐藏行迹變得極為困難,情報的緊急還要求他争取時間,最終還是被盯上了。
現在跟在他身後的已經是第三波追兵了,前兩批都被他以精湛的騎術加上速度甩掉。但在飛奔中的青芒臉上除了挂滿汗水之外也寫滿了焦急!胯下良駒固然遠勝對方的坐騎,可近兩個時辰狂奔兩百多裡路趕下來它也快到達極限了,這第三批追兵的戰馬還要勝過之前,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的距離正在拉近。
此時的青芒還并不知道張遼進軍的詳情,他接到情報的時侯燕雲軍不過挺進了一天,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條件就算是天耳也不行,再者燕雲軍的行動亦是漢軍的機密。本來倘若青芒不離開小村,就在今夜便會有人為她送來情報,離開之時他放火燒屋也有此原因在内,夜間那道火光隔着很遠就能看見。
青芒不知道其實自己離開張遼的大寨也就是六十餘裡的距離了,他的目标是下一個小村的聯絡點,他可以在那裡換馬直奔夷陵。即使身後有很多荊南軍士卒追逐他也不會改變目标,哪怕因此會降至寶庫,哪怕會再有屬下因此而亡,對天耳中人而言十萬火急級别的軍情已然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身下的駿馬越來越慢,再如何高超的騎術也解決不了那種接近極限的疲勞,雙方的距離也在逐漸拉近,轉瞬便從剛才的六七十步變成了五六十步。千萬不要小看這十步的距離,它已經可以使方才還造成不了威脅的箭矢變得可以影響青芒的行進速度,而繼續下去情況隻會是越來越糟。
聽着身後響起的勁風,青芒閃過了幾支荊南軍士卒射來的箭矢,随着距離的接近他們的準度提高了不少。有一支甚至是擦着他的左肩而過,鋒利的箭蔟劃破了衣衫。
不過此時出現在青芒嘴角的卻是一抹帶着譏诮的冷笑,從對方箭矢所取的位置上他可以判斷出來他們的目的是要活捉他。活捉天耳的八公子?在青芒看來這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眼下敵人的這種心理卻是值得利用的,天耳中人從來不懂什麼叫束手待斃。
安排中送情報的可不僅僅是他一人,越是重要的情報越是需要穩妥。看樣子自己的這一路幾乎是陷入絕境了,那麼他就為其他人争取時間減輕壓力,順便還能拉上敵人墊背,想要他的命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笑容消失在嘴角的同時一把精巧的弩_弓已經握在了青芒得手中,比起虎衛軍在青圖縣城所用的那種還要小巧,更可折疊放在袖中,可要說起威力在眼下的局面後者比前者更為巨大。
看見青芒的速度越來越慢,為首的那一名軍司馬不由微微一笑,揮手示意之下立刻便有七八騎陡然加速分成左右兩路包抄了上去。眼下的形勢我衆敵寡,他的戰馬還明顯跑不動了,今天這個大功自己是立定了。
但此時卻見青芒回身似乎隻是對着後方擡了擡手,沖上去包抄的士卒中便立刻有兩人落馬!連慘叫都隻發出了半聲。
見到眼前的一幕軍司馬不由一陣心寒,此時兩名士卒已經跌落拿下,由于腳沒有離開馬镫而被奔馬拖行,這樣的情形還沒有發出叫聲隻會有一種可能,他們在發出半聲慘叫之後就已然立斃,可他根本沒有看清黑衣騎士是如何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