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躺在床上,馮晨想着妹妹馮晚剛才告訴他的事情,安志達在複旦大學演講,他來上海了?可他為什麼不見自己呢?
難道安志達同志不知道自己從日本已經回來了?
不可能,馬春水一定會告訴他的。
他不會到上海來了,連馬春水同志也沒見面?
或者安志達同志很忙,沒機會見自己?
明天見到馬春水同志一定好好問問。
想着,馮晨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馮晨起來的很早,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走下樓來。
景淑潔同妹妹馮晚,已經把早餐做好了。
“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馮晚給馮晨陶了一碗稀飯,遞給馮晨問道。
“雜志社開業前好多事情要處理,今天早點過去。”馮晨接過飯碗說。
“嫂子最近放假,想回南京去。”馮晚說。
“哦,是不是醫校的學生要提前畢業?”馮晨瞟了眼沒有說話,慢慢喝着稀粥的景淑潔問了句。
“嗯,聽說一部分畢業生還要充實到部隊去。”景淑潔點了點頭說。
“淑潔,那你是什麼打算?”馮晨問。
“我想陪在母親們的身邊,也好有個照應。”景淑潔回答道。
景淑潔的母親和自己的母親都住在南京,景淑潔的母親是她父親的二房太太,父親去世後母女兩人就搬出來另住,景淑潔同馮晨定親以後,大多時間就和馮晨的媽媽住在一起。
“嗯,這樣也好,你先回南京去,我最近找下人,在南京給你安排一家醫院上班,這樣你可以就近照顧媽媽們。”馮晨也很贊同景淑潔的想法。
“我聽你的。”景淑潔點了點頭。
“打算什麼時間走?“馮晨問。
“明天。”景淑潔說。
“好,那我今天抽時間把火車票給你買好。”馮晨覺得自己關心景淑潔的太少。
“你忙,不用了,我下午讓妹妹陪我去買就行。”景淑潔眼睛亮晶晶地望了眼馮晨。
“馮晚,樓上抽屜裡放有兩萬元美金,下午陪你嫂子去給媽媽們買點東西,剩下的錢帶回南京用。”馮晨吩咐着馮晚。
“好的。”馮晚答應着。
吃完早餐,馮晨離開家,出了仁愛弄堂,叫了輛黃包車,直接朝着愛多亞路中彙銀行大樓《時事周刊》編輯部而去。
來到三樓編輯部,王鐵民已經在收拾着房間裡的衛生。
“馮先生,今天這麼早?我來給你倒茶。”王鐵民同馮晨打着招呼。
“我自己來,這雜志社以後就我們三人,相互之間不必客氣。”馮晨親自拎起開水瓶,拿過被子,倒着茶水。
“鐵民,以前讀過書嗎?”倒好茶水,馮晨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問道。
“讀過三字經,能識幾個字,我自己的名字也會寫。”王鐵民回答說。
“不錯,在這裡以後沒事的時候,我可以教你認字,你也可以向胡小姐請教。”幾天來的接觸,馮晨發現,這個王鐵民除了沒文化,其他方面都相當不錯。
兩人正說着話,胡梅挎着個包包進來了。
“歡迎胡大作家,聽說你要到我們這座小廟來,我激動的一夜沒睡好覺。”馮晨同胡梅開着玩笑。
“呵呵,能在你馮大才子下面做事,這是胡某人的榮幸。”胡梅微微笑着,來到馮晨身邊坐下。
“這位是王鐵民王先生,他負責雜志社的外勤、打雜。”馮晨指着正在給胡梅倒茶的王鐵民介紹說。
“嗯,昨天已經見過。”胡梅伸手接過王鐵民遞來的茶水。
“目前雜志社就我們三人,現在我們商量一下,這本《時事周刊》雜志究竟怎麼樣辦才有特色?應該面向哪些讀者人群?”馮晨開始征求着胡梅的意見。
“這裡是租界,我覺得雜志還是要登載一些大衆比較關心的話題,時不時再透露點有轟動性的消息,應該會吸引人的。”胡梅建議說。
“我也是這樣想,不過現在大衆最關心的問題,肯定是中日局勢,但是我們要在刊物上公開談論中日局勢,恐怕不太好吧。”馮晨擔憂着。
“那要看文章怎麼樣寫了,你比如,昨晚我在百樂門舞廳跳舞,竟然發現有國民政府要員在場,似乎還有兩名日本人也在,這種新聞不就是個切入點?”
胡梅确實很聰明,一下子就把思路捋得很清晰。
“哦?胡小姐昨晚是不是看到了行政院機要秘書黃浚了?”馮晨問。
“你怎麼知道?”胡梅瞪着眼望着馮晨問道。
“我昨晚也看到他了。”馮晨說。
“你昨晚也在百樂門?”胡梅問。
“沒有,我從百樂門路過,剛好看到這個人。”馮曉晨回答說。
“那我們第一期就把這件事情作為猛料爆料出來怎麼樣?”胡梅提着建議。
“可以是可以,但我覺得應該隐去黃浚的名字比較好。”馮晨說。
“那就寫國民政府行政院某個要人,這樣總可以吧,讓讀者們去猜想是誰。”胡梅立即理解了馮晨的意思。
“嗯,就這樣。”馮晨點了點頭。
“我們每期報一遍我們《時事周刊》獨有的重磅消息,其他就好辦了,我們可以摘錄一些其他報刊雜志上的内容,這樣一充實,一期周刊就算完成。”胡梅的思路很有條理。
“贊同你的想法。”馮晨覺得胡梅的思路同自己完全一緻。
“哎呀!聊了半天,你馮大才子還沒說每個月給我開多少錢的工資呢?”胡梅嬌叫了一聲,把馮晨吓了一跳。
“哈哈,這個好說,鐵民我給他開的是50大洋,你是編輯兼記者,按兩個人的工資開,每月100大洋怎麼樣?”馮晨說。
“呵呵,有點多了吧,我跟王先生拿一樣的就行。”胡梅推辭着。
“我還覺得少了呢,你要知道,雜志社以後可全靠你,寫不出東西來,怎麼辦得下去?再說了,我們這個刊物,還要借助你的名聲發行呢。”馮晨堅持着。
“好,那就每月給我開100大洋,我一定讓你物有所值。”胡梅不再推讓了。
正在馮晨同胡梅聊着時,王新衡身後跟着沈醉進來了。
見到這兩個人,胡梅的臉色不易覺察的微微變了下,似乎對這個兩個人的到來感到非常吃驚和不解,又帶着些懼怕。
“王大哥,沈老弟,快快請進,我這地方小,你們不要嫌棄進來了感到憋屈,要不你們兩位今天給我上個大紅包,我再租一間接待室用。”馮晨忙起身,把王新衡和沈醉讓進了編輯部裡。
胡梅起身幫着王鐵民,給王新衡、沈醉倒着茶水。
“這不是胡梅小姐嗎?怎麼?不在《新詩歌周刊》任編輯了?”王新衡接過胡梅遞過來的茶水,望了眼胡梅問道。
“呵呵,馮先生這裡開的工資高呀,我是哪兒給的工資多,就到哪兒去。”胡梅微微笑着,回答說。
馮晨暗暗想着,王新衡、沈醉果然認識胡梅,看來胡梅身份很可疑,也許她早就是自己的同志了,隻是地下工作的特殊性,大家都不清楚而已。
猜測歸猜測,在複雜的環境條件下,不能靠猜測來判斷一個人的信仰。
“我最喜歡胡小姐的詩歌了。”一旁的沈醉說道。
“呵呵,不知沈先生喜歡我哪首詩歌?”胡梅微笑着問道。
“我們帶着太陽去墓地,帶着星光回來……”沈醉果然朗誦了兩句,胡梅吊唁魯迅時的詩歌。
“噢?看來沈先生真是個有心人啊!”胡梅一語雙關地說。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先說說你們兩人每人給我多少紅包?”馮晨在一旁開起了玩笑,伸手問王新衡、沈醉讨要着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