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在日本駐上海領事館裡,見到孫靜的第一眼後,腦海中一直在想着怎麼樣才能營救出這個可憐的女人,他心裡想,必須把孫靜被綁架的消息告訴給沈醉。
沒從孫靜口中問出什麼,馮晨告辭,離開了日本領事館。
出了領事館,馮晨乘上一輛黃包車,直接吩咐車夫,到愛爾多路上的中彙銀行大樓,他要盡快找到沈醉。
馮晨沒有同沈醉的聯絡方法。
現在想找到沈醉的唯一辦法,就是到他們租房子的地方去碰碰運氣。
來到中彙銀行大樓,馮晨看到,顧家榮正在指揮人,朝着樓上搬着家具。
“榮叔,這麼快?”馮晨同顧家榮打着招呼。
“合同已經簽好,招聘啟事我也在報紙上刊登了,今天把辦公設施全部擺放好,明天就可以挂牌營業了,馮先生看雜志社起個什麼名号好?”顧家榮把今天準備的情況,簡要地給馮晨做了彙報。
“就叫《時事周刊》吧,每周刊發一期。”馮晨說。
“好的,我一會就去按這個名稱,找人做牌子。”顧家榮答應着。
“榮叔,你看到上午來租房的沈醉他們沒有?在樓上嗎?”馮晨問了句,他知道,顧家榮認識沈醉。
“沈先生我沒看到,剛才看到上午同他一道的那年輕人,帶着幾個人上樓去了。”顧家榮回答道。
“好的,榮叔,那你辛苦着,我上樓去一下。”馮晨知道是許劍在樓上。
來到五樓,果然許劍正在指揮着幾個人收拾着房間。
“馮大哥?也是過來收拾房間的?”許劍問。
“沈醉了?我找他有要緊事情。”馮晨說。
“他下午在辦事處忙,不過來。”許劍回答道。
“那好,你一會告訴他,晚上七點整,我在歐陸風情咖啡廳等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馮晨說。
“好,我馬上就忙完,忙完就回去給他說。”許劍答應着。
“你們租下這裡的房子,主要是做什麼用的?”馮晨看到整個五層樓,似乎都被沈醉他們租下來了。
“沈大哥負責監控小組和行動小組在這彼邊辦公。”許劍根本沒有瞞着馮晨的意思。
“辦事處沒地方了?”馮晨問。
“我們執行的任務同辦事處那邊的不同,主要是對付日本參謀本部和外務省潛伏在中國的間諜,沈大哥提出來,說單獨設點辦公,便于行動。”許劍回答道。
“可是,從安全角度考慮,這裡非常不合适,沈醉難道沒考慮這個問題?”馮晨站在走廊的窗戶邊,朝着外面的愛爾多路看了又看。
“考慮到了,所以我們對外叫華康貿易商行,現在也就是你知道這是我們的辦公地點,另外,我們還在中彙大樓對面也租有房子,設置了三個狙擊點,狙擊手輪班,24小時監視出入中彙大樓的人員。”
許劍介紹着,馮晨聽得身上直冒冷汗,自己怎麼選了個這樣的地點來作為雜志社的辦公地方,好在沈醉和許劍同自己交情不錯,否則,自己不是時刻處在複興社的監視之下?
是非之地啊!
馮晨後悔在這裡租房,可是現在換地方,沈醉和許劍他們肯定會多疑,本來沒什麼,反而會讓他們認為自己是躲着他們。
既來之則安之吧。
“好吧,那就這麼定下來,晚上七點鐘,我準時在歐陸風情咖啡廳等他,我這會下去看看我們的辦公室收拾得怎麼樣了。”
馮晨再次叮囑了許劍一番,轉身朝着樓下走去。
三樓雜志社的辦公室也就是兩間房間,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馮晨來到最裡間,顧家榮正在指揮一名漢子,擺放着辦公桌。
馮晨發現這名漢子三十多歲的樣子,手腳麻利,似乎身上還帶着些功夫,那漢子發現馮晨在打量着自己,擡頭望了眼馮晨憨厚地笑了笑。
這名漢子的笑容,馮晨似乎在哪兒見過,感到非常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
“馮先生,他叫王鐵民,是我的一個朋友,今天我專門把他喊來幫忙,讓他掙幾個外快貼補家用。”見馮晨反複打量着王鐵民,顧家榮忙介紹着。
“王鐵民?”馮晨似乎是自言自語地叫了聲。
“馮先生好!”
此時,王鐵民已經把辦公桌椅擺放好,望着馮晨,憨厚地笑着,用右手不停地擦着臉上的汗水。
望着王鐵民的樣子。馮晨終于想起來了,這個王鐵民,自己以前在華英豪的家中見過,他好像當時是華英豪家的守衛。
幾乎每次馮晨到華英豪那裡,都能見到王鐵民,隻是兩人從來沒有說過話,所以一時竟然想不起來了。
“以前在王亞樵的鐵皿鋤奸團幹?”馮晨突然問了一句。
“馮先生的眼力真不錯,是的,鐵民以前一直跟着王亞樵的四大金剛之一的華英豪,王亞樵被殺後,鐵皿鋤奸團七零八落,鐵民流落虹口一帶,靠賣菜為生。”一旁的顧家榮替王鐵民解釋着。
“呵呵,難怪看起來面熟,現在還在虹口一帶賣菜?”馮晨問。
“嗯,沒有其他好營生做。”王鐵民回答說。
“榮叔,你是怎麼認識鐵民的?”馮晨偏過頭又問了顧家榮一句。
“噢,是這樣,我是鐵民媳婦的遠方表叔,前幾天,在虹口遇到他們夫妻兩人,這才知道他現在在賣菜。”顧家榮說。
“榮叔,你看這樣行不行,我這裡缺一個收拾辦公室的人,幹脆讓鐵民過來,在雜志社跑個腿,打個雜,每個月先按50塊大洋給他開工錢怎麼樣?”
知道王鐵民底細後,馮晨考慮着想讓他在自己的身邊,這個王鐵民能夠給華英豪看家護院,肯定有一定的本事。
馮晨非常相信華英豪的眼光。
“馮先生,要是這樣就太好了,我還說找找杜先生,看看能不能給鐵民安排個事情,可是你知道的,杜先生以前同王亞樵之間有些誤會,我就沒敢張口。”顧家榮感激地說道。
“多謝馮先生,每月給我開50大洋有點多了,我們夫妻賣菜每個月才賺10多塊大洋,你雜志社剛開,需要錢的地方多。”王鐵民确實不錯,能夠從别人的角度考慮問題。
“沒事,以後我們雜志社賺錢了,我再給你加工資。”馮晨對這點錢根本無所謂,心裡想,這反正是杜月笙杜先生的錢。
馮晨很清楚,杜月笙辦這個雜志社,其實說白了,就是把馮晨養起來,也就是說,自己現在就是杜月笙門下的食客。
堂堂杜月笙還會靠着這個雜志社給他賺錢?
那不是開玩笑嗎?
根本不可能!
馮晨其實也在研究着人性,自己這裡花費杜月笙的錢越多,說不定他的心裡越是高興,杜月笙需要的是,有朝一日自己還給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杜月笙這就像賭博押寶一樣,押對了,大賺一筆,押錯了,也沒什麼,這點錢對于杜月笙來說算不了什麼,他還可以因此落個好名聲。
但50大洋,對于王鐵民來說,可能完全改變他一個家庭的生活狀況。
“馮先生,那我明天就過來上班。”王鐵民是個言語很短的漢子。
“可以,鐵民,你會開車嗎?”馮晨問。
“會,以前在華隊長手下幹,他自己不開車時,就是我幫他開的。”王鐵民回答說。
“那好,過段時間,等雜志社走上正軌了,我們也買輛車子,就有你來開。”馮晨自信滿滿地說。
其實,馮晨現在手頭上的錢,買幾輛車子都夠,但他不想動用那些錢,他想着,自己的組織生活恢複以後,把那些錢全部作為黨費上交組織。
組織上用錢的地方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