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小奶團子拉在褲子上了?
“方才曹國公說,總是行差踏錯。”
朱允熥喝口酒,笑道,“何人不錯?何人能持之以恒,始終行得正?”
說着,他看看胡觀,又看看李景隆,“想當初,朕為東宮太孫時,何等雄心壯志,誓要天地換新顔,日月永盛億萬年!”
“哈哈哈!”朱允熥喝口酒,又笑道,“可是呢,後來做出點成績之後......”說着,歎口氣,“累了,倦了,也想着是不是先緩緩.....徐徐圖之,先喘口氣,這事先不急!”
“近二十年帝王位,朕自問做皇帝,是做明白了!”朱允熥苦笑道,“可是做事......朕是膽子越來越小,步子越來越小.....再無銳氣!”
“皇上此言,臣等惶恐之至!”
聞聽此言,李景隆胡觀趕緊起身,連連叩首。
“皇上!”李景隆大聲道,“自古以來如您這般開疆拓土勵精圖治之主,少之又少!您萬不可如此菲薄,都是臣.....臣等愚笨....”
“與爾等何幹?”朱允熥笑笑,擡頭道,“坐好!”
說着,他自己給自己倒滿酒,喝了一口。
然後又道,“你說你們笨,是笨臣!朕個這個皇帝,又何嘗不笨呢?其實朕,也是個笨皇帝...比笨蛋皇帝好聽之處就在于沒那個蛋,隻是笨皇帝,不是笨蛋皇帝!”
“這些年,為何皇家資産都讓胡觀打理?”朱允熥看向李景隆。
後者忙道,“是,為内庫增收。說是内庫,其實也都被您花在了國事上....”
“你用幫朕折溜子!”朱允熥笑道,“讓胡觀打理皇家資産,包括讓你曹國公參與其中,在各地屢屢給與方便,甚至壟斷專賣,為的就是錢!”
“錢,其實對朕來說,是天下最沒用的東西!”朱允熥苦笑,“朕要錢做什麼?朕哪有花錢的地方?可是朕,還必須要攥着錢,不停的讓人撈錢.....”
“因為朕是個笨皇帝呀!”朱允熥舉起酒杯,猛的一飲而盡。
“笨皇帝隻能用笨方法!”
“朕怕将來,萬一哪天陡然之間,戶部也好其他地方也好,就給朕冒個大窟窿來!或者哪天哪裡再有天災了,兵災了,而朝廷又一時抽調不出錢來!”
“那朕就用自己的内庫先堵......”
朱允熥苦澀的笑笑,“萬一,朕說的是萬一,萬一如此,朕可以用内庫的錢。而不是巧立名目,苛捐雜稅,再從百姓身上斂财!”
“就像新都營建司。那邊的貓膩,朕是不知道嗎?這些年殺了多少,可是換一批上去,三五年之後還是一樣!”
“朕也想開了,既然是瘡,總要等他爛透了才好全擠出來!”
“但爛透的代價是,臉上一個大窟窿......”
“朕這個笨皇帝,做不到既能都擠出來,又沒有大窟窿。所以隻能笨到,給你八百萬收尾錢,用來堵這個窟窿!”
“但瘡,是一定要拔的......”朱允熥歎口氣,“朕這個笨皇帝,一直都找不到,可以根治這瘡的辦法!”
~~
天,轉眼就亮了。
然後一天就開始了。
南書房中,朱高熾看了下手中的條陳,微微皺眉。
“才這麼點兒?”
他心中默念一句,對送來條陳的校書郎郭琎道,“當真是驸馬爺送來的?”
“是!昨晚下官值守,今早天剛亮,驸馬爺就送了這條陳過來!”說着,他壓低聲音道,“驸馬爺一身酒氣,還有曹國公也是,兩人如今都在侍衛處睡着....”
朱高熾眼珠轉轉。
兩人在宮裡喝醉了?
那就必定是跟皇上喝醉的!
正想着,忽然見王八恥出現在殿門口,“諸位閣老,皇上今兒身子不爽利,小朝會暫免一天!”
聞言,群臣頓感詫異。
皇帝登基快二十年了,無論大小朝會從未缺過一天。
莫非?
真病了?
“丫是昨天晚上喝大了吧!”
朱高熾心中冷笑,然後拿起那件條陳,走到隔壁公事房門口。
“李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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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剛銳利的眼神,從厚厚的花鏡中射出。
“王爺,有何指教?可是宗正府已勒令海外諸藩交還礦山海關等給朝廷了?”李至剛冷笑。
若不是有事,朱高熾是真不願意往這邊來。
“這條陳你看下!”朱高熾也不多說,讓人轉交過去。
李至剛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片刻,“哦,知道了!”
他說的淡淡的,但朱高熾卻陡然大怒。
“李閣老,什麼叫你知道了?皇上讓驸馬從内庫中撥款八十萬過來放在戶部,是太子和二爺大婚的花費錢。”
“難不成,将來太子和二爺的大婚,戶部真就隻用這點錢嗎?且不說太子,就是二爺等日後的分府,封藩等.....”
李至剛冷笑,打斷,“王爺是在對我發火?”
朱高熾一滞,“你現在連問話都問不得?”
“問話該有問話的态度!咳咳!”李至剛咳嗽兩聲,“關于太子,皇子們日後大婚的花費,皇上跟戶部禮部早有定論,既然您不知道,我就跟您說說!”中信小說
“皇上放在戶部的,皇子們的大婚開銷,這份額是未封藩,未封爵普通皇子之額。”
“一旦皇子日後要就藩或者封爵了,光祿寺自會劃撥财産,戶部也會給與田莊人口。對了,你宗正府管着皇室的公中,也是要給的......”
“這還差不多!”
朱高熾哼了聲,心中暗道。
他之所以非要掰扯明白這些,是因為他也有兒子。他兒子也是要娶媳婦的,皇上若是把規格定的太低了,以後他兒子結婚的時候,哪來的面子?
“王爺要走了嗎?”忽然,李至剛又道。
“不敢打擾李閣老。”
“那輪到我叨擾王爺了....”李至剛的臉色,在厚厚的鏡片下看不清楚。就見他從桌子上抽出一份公文,放在桌上,用滿是皺紋的手掌壓着,冷笑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張昶是您的内弟吧?”
~~
畫面一轉,長街之上。
清晨的長街,最誘人的莫過于早餐的味道。
滿街都是豆腐腦包子,油條豆漿,各種湯水燒餅燒麥,炸糕蒸糕........
“哈哈哈哈!”
曹炳騎着馬,咧着嘴,跟吃了幾斤蜜似的,嘴都合不攏的傻笑。
不單是他,就連他邊上幾個親兵,也都是如此!
他奶奶的,老曹家要更進一步了!
俺們家大少爺,要當驸馬爺了!
“我兒子以後是皇上姑父,那我......哈哈哈哈!”
饒是過了一夜,但曹炳心中依舊大樂,“從今往後,什麼魏國公徐輝祖?什麼曹國公?什麼颍國公傅讓?什麼驸馬爺?都是我晚輩,哈哈哈!”
“哎!”突然,曹炳馬上陷入一種糾結當中,“按照輩分,我爹跟洪武爺一輩....那我跟寶慶公主也是一輩,我兒子是寶慶公主的驸馬。”
“那我跟我兒子........?”
曹炳眼珠子亂咣,顯然是算不過來了。
啪!
他猛的一拍腦門,“他娘的!”
鼻子猛的動動,“來人!”
“沒吃早飯餓了!前邊捏幾籠包子過來!要熱乎的!”
“是!”
“回來!”曹炳又大聲叫住親兵,橫眉立眼的說道,“記住,給錢啊!”
“給什麼錢?”親兵不解。
“吃人家東西要給錢!”曹炳罵道,“咱們曹家是良善人家,吃東西買東西,不能白吃白拿,要....給.....錢!”
“是!”
那親兵大聲答應一聲。
縱馬嗖的沖到了街邊,一家包子鋪門前。
食客們敬畏的散開,就見那親兵在馬上猛的彎腰,然後托起兩蒸籠包子,胯下用力調轉馬頭。
“軍爺......給給給錢.....”
“記賬!”那親兵回頭罵道,“曹家的,誰還能賴你兩籠包子?”
“記賬您的給留個字兒呀.....”
掌櫃的還待再說,卻被一個食客拉住,低聲道,“你可拉到吧,就當今兒買賣白做了,認了吧!那可是曹家!狗從他家門前過,都得挨倆巴掌,惹不起!”
“嗨,我就不信沒天理!”
掌櫃的咬牙,“等收了攤,我.....我還真去他們門上要,當官的帶親兵的怎麼了?當官的就可以吃東西不給錢?”
說着,忽然迷茫起來,“曹家,哪個曹家?是曹國公家吧?”
~
“嘶嘶!”
曹炳從午門進了宮,一邊走一邊往嘴裡塞包子。
他是主管京城内外城防的總兵官,也是挂名的内侍衛大臣之一,所以辦公的地點,多半是在宮中。
“哥兒幾個,趕緊趁熱,豬肉大蔥的!”
進了侍衛處,曹炳見了熟人,一指身後,他親兵捧着的蒸籠,大聲道,“香着呢!”
有一侍衛愣道,“侯爺,咱們夥房有包子呀!您還專門往這帶?”
“啊?”曹炳一愣,然後猛的一拍大腿,“你看我這腦袋!”說着,得意的大笑道,“我呀這是喜事給沖昏頭腦了!”
有人馬上笑道,“什麼喜事兒呀.....”
“哈哈哈哈哈!”曹炳咧着大罪,門牙上沾着蔥花,大聲道,“我兒子呀.....”
“一早就在這大聲喧嘩,成何體統?”
陡然,一聲怒斥傳來。
曹炳納悶的擡頭,下一秒噗通聲跪下,“臣叩見皇上!”
朱允熥背着手,臉色陰冷,看看曹炳,又看看桌上的包子,又看看亂糟糟的侍衛處。
“曹炳,你就是這麼當差的?”
朱允熥怒道,“這是朕的侍衛處?還是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