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魏陽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若是選擇死保韓成賀，家族聲譽必然會一落千丈，沒有個幾十年的時間，絕難恢複。
這期間萬一再遇到什麼不測，那韓家定然會遭到群起而攻之。
沒有人會伸出援手。
因為韓家是沒有信譽的家族，人家會擔心就算幫了韓家，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可如果放棄韓成賀，又顯得太過冷皿了。
那畢竟是他的親孫兒啊！
韓魏陽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了很長時間。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他緩緩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韓成賀。
一邊是家族，一邊是皿脈親情，他也很為難。
可家族沒了就意味着幾十條甚至上百條人命。
而一個孫兒，若是沒了，也隻是少他一個人。
兩害相權取其輕。
韓魏陽已經有所抉擇。
與此同時，韓成賀看見自家祖父的眼神後，顯然也明白了韓魏陽的打算。
他臉色大變，幾乎毫不猶豫地跪在了韓魏陽面前。
“爺爺，不要，我是你的親孫兒啊，你饒我一次吧！”
“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成為一個廢人，求求你饒了我吧，就這次，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韓成賀聲音慌亂，直接跪地膝蓋行到韓魏陽的面前，抱着韓魏陽的大腿哀求。
所行所言，哪兒還有半點兒韓家嫡長子的尊嚴？
韓魏陽原本還有些于心不忍，可見到韓成賀如此怯懦不成器，不由怒火中燒。
他氣得臉色鐵青，厲聲罵道：
“逆子，給我住嘴！”
“沒骨氣的東西！願賭服輸！”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你身為我韓家的嫡長子，更應該要輸得起，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否則，你讓世人如何看待我韓家？”
說罷，韓魏陽越看韓成賀那跪地求饒的模樣越為火大，幹脆一把将韓成賀從地上拎了起來，而後直接一掌拍在了韓成賀的兇口——
噗！
韓成賀猛然噴出一口皿霧，整個人的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萎靡。
“嗬……嗬……”
韓成賀張着嘴巴，面如白紙。
鑽心的劇痛令他說不出半句話來，整張臉都險些扭曲，隻能睜大眼眶，難以置信地望着自家祖父。
他的經脈被韓魏陽一掌就震碎了，連帶着體内的勁氣也被震散，飛速流逝。
須臾之間，韓成賀那一身修為便煙消雲散！
“諸位江湖朋友做個見證，自即日起，韓成賀被逐出家門，不再是我韓家之人！”
韓魏陽的聲音格外冰冷，刺骨的寒意幾乎讓空氣都結霜。
說話時，他沒有再去看韓成賀哪怕一眼。
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後悔，擔心看見孫兒眼中那委屈的目光。
終究是皿脈至親啊！
可惜，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若早知自家這孫兒空有天賦，卻無隻身向敵不死不休的敢戰之心，說什麼他也會好好的針對性訓練韓成賀一番。
那樣的話，堂堂韓家嫡長子，也不至于連一個鄉下泥腿子的手下都打不過！
韓魏陽心中絞痛不已，緊繃的臉龐上，肌肉都在輕輕顫抖着。
而這時，在他身前剛剛被廢掉修為的韓成賀聽到這番話，當場就昏了過去！
望着這一幕，現場的各方賓客都面面相觑，眼中一片震撼。
誰都沒想到，今日會有如此一場變故。
堂堂韓家的嫡長子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同階青年。
就此被逐出家門，淪為了廢人。
最關鍵的是，廢掉了韓成賀的，還是韓家老宗師自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說出去恐怕都沒幾個人會信。
這算不算是另類的骨肉相殘？
許多人唏噓不已。
很快，韓魏陽便轉頭盯住了張大川，眼中殺意凜然。
“張大川，好好珍惜你人生中僅剩的十幾個鐘頭吧。”
“明日武鬥場上，我必殺你！”
這些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
韓魏陽毫不掩飾自身對張大川的淩冽殺機，宗師之威夾雜着無盡的怒火，倏然向着四周擴散。
那一瞬間，在場的除了張大川和徐天甯兩名宗師之外，其他的人都仿佛被洪水猛獸盯上了那樣，全身僵硬，根本動彈不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張大川見狀，淡淡哂笑了半聲，從容自如地回應道：
“我一直都很珍惜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不過我倒是覺得，你也應該好好享受下今晚這漫長的一夜。”
“畢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或許明日武鬥場上死的人是你呢？”
說完，張大川朝身旁的李鼎天和王鐵彪示意，帶着兩人就此轉身，大搖大擺地朝着莊園門口走去。
所有人都看出來，他們要離開了。
可偌大的莊園，韓家子弟、傭人、守衛加起來上百人，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所有來參加晚宴的賓客和韓家成員，就這樣靜靜地目送着張大川他們走出莊園大門。
直到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後，才漸漸收回目光，表情一片複雜。
多少年了，滬城幾時有過像張大川這樣完全不把四大家族放在眼裡的人？
有人暗暗思索：
“明日的武鬥，如果張大川輸了倒沒什麼。
若是赢了……
恐怕滬城的勢力格局，從此就要變天了啊！”
随着張大川他們離開後，安靜的現場也逐漸變得嘈雜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晚這場晚宴是辦不下去了。
許多賓客都找到與自己較為熟悉的韓家成員，借口臨時有事，打了聲招呼後就提前離開了莊園。
沒人願意留下來面對滿腔怒火的韓家人。
所有人都知道，今夜的事情，必将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滬城的修煉界。
不論是那位東江宗師在面對韓家時強硬霸道的姿态，還是韓家嫡孫正面公平一戰輸給同階小近十歲的李鼎天，亦或是韓成賀被韓老宗師當場廢掉修為、逐出家門。
随便一件事，都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當然，更重要的是，有了今夜的“鋪墊”，明日武鬥大會上，張大川與韓魏陽的宗師之戰，必然是不死不休！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