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武事局”三個字,電話那頭的甯昊明顯吃了一驚:
“武事局的人,你确定?”
顧鄲坐在面包車裡,目光盯着盤江村的村标:
“沒錯,有一個叫王盤江的年輕人,跟張大川走的很近。”
那邊的甯昊沉默下來。
顧鄲故意等了一會兒,最後才試探性的問道:
“甯少,我們還要動手嗎?”
甯昊道:
“當然,武事局又如何,我甯家要殺的人,誰來都沒用。”
“這件事情你盡管去辦,出了事情有甯家替你擔着。”
聽到甯昊這番回答,顧鄲心中頓時明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老爺并沒有下達暗殺張大川的指令,對嗎,少爺?”
之前從甯昊那裡得知要他伺機暗殺張大川的時候,顧鄲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這根本不像是甯鎮雄的做事風格,那位雄才大略的家主,是根本不屑對那麼一個小人物用這種招數的,這反倒像是性格陰沉的甯昊慣用的伎倆。
所以,他剛才才故意試探甯昊,結果對方的反應,完全證明了他的推測。
甯鎮雄曾告誡過甯家的所有武者,但凡涉及武事局的事情,必須向他彙報,如有仗着甯家權勢擅自行動,無視武事局存在的行徑,一旦知道必定重重處罰,更何況是張大川這種東江如今的風雲人物,甯鎮雄更會無比謹慎。
然而,在得知武事局與張大川有關聯之後,甯昊卻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仍然執意讓他進行暗殺,顯而易見,這一切從頭至尾,都不是甯鎮雄的意思,而是甯昊自己自作主張。
電話那一頭的地下室裡,甯昊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随手丢掉帶皿的鞭子,甯昊将女人的腦袋按在沙發裡,不顧她的死命掙紮,語氣冰冷的開口:
“你試探我?”
顧鄲沉默以對。
甯昊獰笑起來,當即也不裝了:
“好吧,我承認,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我的意思,我爸一點都不知道,不過這又如何?你打算抗命嗎?”
他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狠狠的威脅道:
“從我爸讓你跟着我開始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甯昊身邊的一條狗,我讓你咬人你就得咬人,讓你吃屎你就得吃屎!”
“質疑我的決定,你這條狗也配?”
“你可以試試去找我爸,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然後他也許會罵我一頓,也許還會對我進行處罰,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兒子,甯家未來的繼承人!我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失去他的寵愛!”
“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顧鄲,我可以向你保證,未來等我晉級煉骨境之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廢了你,然後把你剁碎了扔去喂狗!”
“甚至,哪怕我這輩子都晉升不了煉骨境,當我成為家主之日,我也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明白嗎?狗東西。”
顧鄲握着手機的手指節微微發白,臉色難看極了,可最終,卻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裡長大,因為修煉天賦極佳,才被甯家收養,然後悉心栽培,要名師請名師,要資源給資源。
如此,才讓他在三十五歲的年紀,成功邁入煉骨境,成為煉骨境的強者。
但甯家做這一切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培養一條忠犬罷了。
既然是狗,哪有反口咬主人的道理?
對甯家而言,甯昊就算把他廢了,甯鎮雄最多也就是責罰一番,呵斥幾句就過去了,但如果自己反咬了主人,那将來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不是在甯鎮雄的手上,也勢必死在甯昊的手上。
外人奉若神明的煉骨境強者,在甯家那些人眼裡,不過爾爾。
長達五分鐘的沉默裡,甯昊清楚的把握到了顧鄲心态上的變化。
他哈哈一笑,語氣輕松道:
“顧鄲,識相點,趕緊麻利的把這件事情給我解決了,我可以不計較你今天的試探,以後我們還是亦師亦友的好搭檔。”
“否則,等我将來踏入煉骨境,我必殺你!”
“是死是活,一念之間,你自己決定吧。”
“我隻給你三十秒考慮。”
顧鄲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終于,他深吸一口氣,苦澀一笑後,咬牙道:
“甯少教訓的是,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會繼續執行任務的,從今以後,努力當好甯少的狗,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了。”
甯昊滿意的點點頭:
“人貴有自知之明,你懂得識時務,将來隻要忠心的跟着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顧鄲聽了,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挂了電話之後,他發動面包車,沿着大路往市裡駛去,心情卻是非常的糟糕。
張大川現在是東江最炙手可熱的年輕企業家,雨山清的火爆早已讓他進入了總商會的視野,是總商會重點關注的對象,自己如果對張大川動手,那勢必會引起武事局的注意。
他雖然是煉骨境,但在那神秘的武事局眼裡,依然不算什麼大人物,一旦查到了他,在順藤摸瓜揪出了甯昊,屆時他要面對的,就是甯鎮雄的怒火了。
以他對甯鎮雄的了解,屆時對方一定會為了兒子,把所有的過錯都退到自己的身上。
棄車保帥,斷尾求生,這是可以想象的結局,而就算甯鎮雄念他的功勞苦勞,給他一條活路,以甯昊的性格,事後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進也是死,退也是死,想不到堂堂武者,竟然也會面臨這樣的絕境。
想到這裡,顧鄲不由得再次苦笑起來。
思索再三後,顧鄲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需要找一個完美的時機,讓張大川直接“人間蒸發”掉,而且不能給外人留下任何的線索。
如此一來,他既能對甯昊有所交代,又能盡可能的抹去自己的嫌疑,讓總商會武事局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當然,如果最後還是沒能躲過調查,那隻能說命該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