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傲雪有同門相護,其他人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尤其是落英閣這邊。
落英閣本就以女弟子居多,女子又天生懼怕這些陰冥鬼煞之物,一衆弟子面對這些陰靈的撲殺,幾乎天然呈現出了極端恐懼的狀态。
她們胡亂施展着武技,那些鬼煞沒能攔住多少,反而還有人不小心傷到了自己人。
可謂是慘狀頻出!
好在岑若雅和厲睿淵等落英閣核心成員還算穩得住陣腳,二人聯手其餘兩名宗師合力抵擋,倒是也勉力支撐了下來。
但這種局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持續不了多久。
“畜生!”
眼看着下方不斷有年輕弟子喋皿,荊朝光眼睛都紅了。
他怒視着汪惠和北辰一龍,眸光出離的憤怒。
“下方那些弟子中,也有你的傳人和門徒,你為了所謂的長生,當真就如此心狠?”
荊朝光喝問道。
汪惠面無表情地說:
“大道無情,怪隻怪他們太弱了,你若是看不下去,那就出手救他們啊。你們總商會,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華國修煉界的執法者嗎?”
“執法者,豈能見死不救?”
操縱陰冥鬼蜮大陣的北辰一龍也滿臉奸邪獰笑,道:
“喲西,汪老太君說得很不錯,你們要是看不下去了,就趕緊出手救他們吧,再晚一點,待老夫這大陣全面啟動,可就來不及了。”
荊朝光猛然捏緊了雙拳,指甲幾乎陷入了皿肉之中。
他如何不知這狼狽為奸的公母倆打的什麼主意?
無非就是想讓他被迫救人,增加消耗,以此來縮短他掌控太清靈羅印的時間而已。
但……
若真是狠下心見死不救,那恐怕畢生都将難以安甯。
想到這裡,荊朝光咬了咬牙,看向身旁同樣臉色鐵青的孔長風,道:
“你怎麼想的?”
孔長風冷哼道:
“有什麼好考慮的,你我若是見死不救,與對面那兩個禽獸又有何異?大不了一死而已。”
荊朝光頓時笑了起來,道:
“不錯,說得極是,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我修道一生,問過佛主,也拜過道尊,行走天地,但求問心無愧。憑那一雙禽獸,也想壞我道心,簡直癡心妄想。”
說罷,荊朝光運轉玄功,将大量真元注入那一方太清靈羅印之中。
古印瞬間放大數倍,垂下的萬縷玄光所籠罩的範圍,也瞬間增大,一下子就将下方地面上的所有人都護持在了古印之下。
光幕所過之處,那些鬼煞陰靈盡皆被紫色的電芒鎮殺,化作一縷縷黑煙消弭。
而光幕之外,那些前赴後繼的鬼靈持續撲上前來,卻全都被光幕阻擋,沒有一隻能越過雷池一步。
見此一幕,被庇護下來的衆人終于是大松了口氣。
“多謝荊前輩!”
“晚輩謹代表雲天宗衆弟子,拜謝兩位尊者,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謝過二位前輩!”
“感謝荊前輩、孔前輩!”
撿回一條命的各方門人,全都朝着天上的荊朝光和孔長風鞠躬,激動緻謝。
唯有藥神谷的少谷主姜天宸沉着臉,對此無動于衷。
目光裡,甚至隐隐有着三分怨恨。
若非荊朝光在試煉之地内庇護張大川,若非張大川導緻他師尊在那座詭異莫測的深淵上出了意外,還搶了本該屬于他的古代傳承,他何至于落到這種地步?
與此同時,古印垂下的光幕之外,汪惠和北辰一龍屹立虛空,冷眼望着這一幕,嘴角齊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冷笑。
北辰一龍譏諷道:
“華國人,從古至今,永遠都是這樣的婦人之仁。明知是圈套,卻總是放不下所謂的道德,要主動往裡鑽,當真是愚蠢至極。”
“荊朝光,獨力護住這麼多人,消耗不小吧?”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待你真元耗盡之時,就是你隕落之日,哼!”
荊朝光回應道:
“那你就慢慢等吧。”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他此刻内心無比的平靜。
下方被庇護的衆人原本還有些擔心,但見到荊朝光如此冷靜,心裡莫名也跟着安定了許多,不那麼緊張了。
“雖然身陷絕境,但隻要能拖住,以兩位先天高手的強大,總是能想到解決辦法的吧?”不少武者在心中都如此思量着。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半空中,孔長風正在用神識傳音的方式,與荊朝光溝通。
他手提無塵劍,看了眼荊朝光,淡淡問道:
“大概能撐多久?”
荊朝光沉吟半許,說道:
“一天一夜吧,應當差不多。”
孔長風眼神微微眯起,思量了半秒,輕輕颔首,道:
“一天一夜,足夠了。”
“待時間一到,我會施展禁術,全力突圍,即便不能絞殺那二人,也會力求重創那老鬼子,或者帶着他同歸于盡。”
“隻要他死了,這大陣不攻自破。”
“屆時,就需要你想辦法送幾個人出去了,此地之事,必須要有人将消息傳出去,不能讓外界也被蒙在鼓中。”
禁術、同歸于盡……
這些字眼一出,荊朝光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孔長風的意圖。
他遲疑了下,忍不住勸道:
“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不到最後一刻,别輕易下決定,你我能走到今日,可都不容易。”
“無妨,我之劍道,随疾風而行,向死而生,也沒那麼容易死的。”孔長風淡然一笑,充滿了灑脫與自信,隐約間滿是傲然。
旋即,他瞟了眼下方被護住的那些武者,尤其是藥神谷那些人,笑問荊朝光道:
“你說的轉機,不會是那個下落不明的老藥罐子吧?”
“若是把希望寄托在那個老東西身上,我看有些懸。”
荊朝光反問:
“為何?”
“沒有為何,我隻是不習慣把希望壓在别人身上。我之道,隻信奉我手中這三尺青鋒,所以,我意已決,明天時機一到,立刻動手。”
說罷,孔長風擡起手中的無塵劍,用手指輕輕拂過劍鋒。
他在那劍身上的幾處黑色斑點上停留了片刻,似有些心疼。
随即原地盤膝而坐,将長劍橫在膝蓋上,就此閉上了眼睛,開始調理起來,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