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已經進大樓了。”
低沉的嗓音朝電話中彙報。
橘黃色的路燈餘晖下,從陰暗中悄然呈現出來的那張臉,赫然就是王鐵彪。
此刻,制藥廠大樓裡,接到王鐵彪消息的張大川放下手機,轉頭看向旁邊正在忙碌的丁君怡,嘴角噙着一縷笑意,道:
“丁院長,看來魚兒已經上鈎了,不枉我們傍晚費盡心思演那麼一出戲,接下來就要看我們能不能把這條小魚背後的大魚一起釣上來了。”
“走吧,我帶你去欣賞個小節目。”
丁君怡聞言,臉上露出異色:
“小節目?”
問歸問,但她并未遲疑,當場就放下手上的工作,脫掉工作服,跟着張大川一起離開了車間。
大樓一樓。
剛剛走進大樓的袁廣坤在電梯間按下了去往六樓的電梯。
那層樓是工廠文職和行政崗的日常辦公區域,連他自己的辦公室也在六樓。
不過他的目标不是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在六樓走廊另一端,制藥廠人事部副主管祁本樹的辦公室。
袁廣坤不是傻子,他想要從廠裡直接拿到靜怡止痛藥,不可能去庫房那邊拿。
因為那邊是監管重地,安保森嚴。
沒有總經理批的條子,公司裡任何個人想要單獨從庫房裡拿走一盒兩盒的産品,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算僞造個條子,這個節骨眼上,去了也會被懷疑。
而生産車間就更不可能了。
車間裡有完成封裝的止痛藥時,那一定是在生産工作期間,用了多少原料,能生産出來多少成品,那都是有數的,不可能沒人盯着能随便順走。
隻有那位祁副主管的辦公室。
他是人事部裡面專門負責職工體檢和工傷檢測等員工健康方面的負責人,整個工廠大樓裡,除了存放藥品的庫房和生産藥品的車間之外,就隻有他的辦公室裡有小批量的止痛藥存放。
這主要也是因為最近那種疼痛怪病擴散的速度很快,廠裡不少員工的家屬、親人都有感染發病的情況。
為此,總經理宋世飛就幹脆單獨批了一批藥品出來,專門放在人事部這位祁副主管的辦公室裡,算是當做員工福利。
隻要廠裡員工有自己想用藥,或者是家裡直系親屬想要用藥的,每個人都可以憑借職工證件免費領取藥品,單次領取不能超過兩瓶,每個職工最多不超過四瓶。
“宋世飛那個老東西,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他這番安排,反而是幫了我,嘿!”
袁廣坤心裡冷笑不止。
他擡手看了看時間,沒記錯的話,祁本樹也是被挑選出來留在工廠裡繼續維持生産任務,沒有被放假的人。
“這個點,對方應該還在辦公室裡。”
從電梯出來後,袁廣坤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祁本樹的辦公室門口,擡手正準備敲門,恍惚間眼前似乎花了一下,發現房門竟然是虛掩着的。
他輕輕推開一看,見祁本樹就坐在辦公室裡面,正伏案寫着什麼呢。
見他推門進去,那祁本樹察覺到了光影變化,擡起頭一看,臉上頓時露出微笑:
“咦,袁主管,這麼晚了,你還沒下班啊?我記得你們明天要休假嘛。”
袁廣坤故作晦氣的神色,歎氣道:
“哎,别提了,我都已經到家門口了,老婆卻突然跟我說她老家的娘,哦,也就是我嶽母,說是也染上那種疼痛病了,讓我幫忙買點止痛藥,今晚連夜回去看看。”
“我尋思這廠裡不是有免費領藥的資格嘛,就又跑回來了。”
祁本樹恍然大悟:
“這樣啊,那行,我幫你拿一瓶,一瓶夠嗎?”
說話間,他就掏出鑰匙,起身準備去打開存放藥品的保險櫃。
“夠了夠了。”
袁廣坤連連點頭,笑呵呵道:
“那畢竟是藥,能治好就行,哪兒能多吃呢,一瓶就夠了。”
很快,祁本樹就把一瓶沒有拆封的靜怡止痛藥交到了袁廣坤的手裡,兩人在領藥記錄上做完登記後,袁廣坤便拿着藥告辭了。
臨走前,他朝祁本樹揮手道謝:
“謝了啊,老祁,改天有空請你吃飯。”
說完,退出辦公室,順手還替祁本樹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也就是這時候,他眼前隐約又是一閃,就如同快速眨了兩下眼睛那般,讓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擡手準備揉眼睛時,發現舉起來的是拿着止痛藥的那隻手,袁廣坤不由嘀咕道:
“媽的,這一會兒一個恍惚的,不會是腎虛了吧?不行,看來最近得少去點洗腳城了。”
他拿起手中那瓶止痛藥抛了抛,回頭朝剛剛關上的房門看了眼,暗暗撇嘴:
“早知道這麼順利,在樓下門崗那裡就不編什麼回來拿包的借口了。”
本來他是想着,萬一要是祁本樹不在的話,他就要用私下裡悄悄配的鑰匙開門偷藥了,如此一來的話,第二天廠裡發現藥少了,肯定會調查。
他在門崗那裡的出入記錄有個正當理由,被懷疑也能狡辯一番,起碼能拖延點時間。
沒曾想居然這麼順利就拿到藥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暗暗慶幸的袁廣坤在轉身離開時并沒有注意到,他身後那辦公室房門下面的門縫裡,一片漆黑,根本就沒有亮燈光……
等他走進電梯後,兩道身影從走廊轉角處走了出來。
丁君怡滿臉不可思議地望着袁廣坤離去的方向,又扭頭盯着張大川來回打量,美眸充滿驚駭和難以置信之色。
“你……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她瞪着雙眼,瞳孔中都寫着震驚兩個字,甚至有些驚恐。
剛才袁廣坤拿藥的那一幕,在她的視角中,袁廣坤根本就沒有進祁本樹的辦公室,剛走到門口,擡手要敲門時,袁廣坤就徹底愣在了原地。
随後,她就看見張大川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将一瓶事先準備好的靜怡止痛藥交到了袁廣坤的手上。
整個過程,那袁廣坤就如同提線木偶般,任由張大川擺布。
直到最後拿着止痛藥離開時,都沒有察覺到發生過什麼。
這實在是太恐怖了!
哪怕丁君怡相信張大川不會将這種手段施展到她的身上,但依舊不自覺的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