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被一個陌生人冷嘲熱諷。
鄭南山的話在道理上自然是對的，可也惹了衆怒。
幾乎是他剛說完，就有人開口反駁道：
“老人家，漂亮話誰都會說的，可要是做起來，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如你所言，那東江的天才宗師倒是争了這一口氣，可結果呢？他現在要面臨的，可是來自一位老牌後期宗師的武鬥報複！”
旁邊的人也緊跟着附和道：
“是啊，那東江的年輕強者就算再有修煉天賦，也不可能無視境界差距打赢韓魏陽吧？”
“我看他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鄭南山聞言，微微搖頭，也懶得再跟幾人争執，仰頭飲盡杯中茶水後，起身說道：
“罷了，夏蟲不可語冰，諸位若是有跟韓家交好的，倒是不妨去提醒那韓魏陽一句，讓他最好點到為止，否則就自求多福吧。”
丢下這番話，他背着手施施然下樓，頭也不回地離去。
樓裡那些不看好張大川的人見此，頓時無言至極。
“一把年紀了還在說胡話，他到底知不知道宗師境界意味着什麼？”
“就是，還讓韓家老爺子自求多福，真是癡人說夢。他不會覺得東江那個年輕宗師能在比武台上赢下這場武道決鬥吧？”
“完全是個瘋子，我看呐，這老頭兒跟古代那些腐儒窮酸沒什麼兩樣，幾十歲了啥也不會，就剩一張嘴硬了。”
“算了算了，人都走了，罵也沒用，不用理他。”
這些人都看不出鄭南山的實力，隻當他是一個不入流的武者，所以言辭間全無半點尊敬。
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之中，坐在堂中那位疑似總商會内部人員的爆料人忽然朗聲朝小玉問道：
“玉經理，這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勞駕問問貴店老闆，我今天提供的這些消息，能值多少彩頭？”
小玉聽後輕輕颔首：
“先生稍等，我馬上幫您詢問。”
她轉身重回茶樓四樓，推開了一間挂着“閑人免進”的包廂房門。
包廂裡，正對着房門方向的不遠處樹立着一面刺繡屏風，上面的百鳥朝鳳圖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小玉繞過屏風，來到臨窗的矮塌旁邊，對着榻上之人屈膝一福後，說道：
“小姐，樓下客人說韓文标被廢了……”
她把爆料者提供的消息簡單整理了一番，挑最關鍵的内容跟矮塌上坐着的“小姐”講了講。
顯然，這便是玲珑茶樓的幕後老闆了。
如果有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非常驚訝，這位對武道江湖充滿興趣，出手也非常大方的茶樓老闆，竟然會是一個年輕女子！
她留着精幹的短發，身材飽滿，臉蛋俏麗，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大美女。
尤其是那一雙眉毛，雖不施粉黛，卻墨色深邃、飛揚入鬓，搭配着一雙丹鳳眼，天生便有一種英武飒爽的貴氣。
她的名字叫範玲珑！
沒錯，正是在東江出現過，并且幫助過張大川的那位範家大小姐。
張大川顯然不知道這位範大小姐在滬城還有一間可彙聚四方消息的獨特茶樓，更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比他更早就在滬城站穩了腳跟。
小玉彙報完樓下的消息後，眼中滿是好奇地問道：
“小姐，你說，他們口中那個來自東江的神秘年輕強者，會不會是我們見過的那個人？”
年僅二十五歲，又是從東江出來的武道天才，再加上那熟悉的行事風格……
這些消息彙聚在一起，在小玉腦海中唯一能對得上号的，就隻有張大川了。
範玲珑聞言，放下手中泛黃的古籍，端起旁邊散發着清香的茶水淺嘗了一口。
她沉吟片刻後，輕點螓首道：
“應該就是他了。”
對于張大川展現出來的實力，範玲珑的眼中也有些驚喜。
沒想到才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這家夥居然已經成為了武道宗師，修煉速度比起宗門内那些所謂的天才還要誇張。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小玉連忙追問道：
“那……小姐，你要不要去見見他？他現在既然是武道宗師了，說不定有辦法能救你。”
範玲珑遲疑了下，有那麼一瞬間的意動，但随即就否定了這個提議。
她面露苦澀道：
“還是别将他牽連進來了吧，雖然他很有天賦，如今也是武道宗師了，可宗門的實力如何你也清楚，他怎麼可能敵得過？”
小玉臉上頓時有些急切：
“總要試試呀！”
“不然小姐你難道真的……”
話沒說完，範玲珑便揮手打斷了。
她滿臉無奈望着這小丫鬟，說道：
“這種事哪裡是能随便試試的？”
“一旦讓宗門那邊知道了，就算他沒幫我們，也會被處理掉！不到萬不得已，還是我們自己先想想辦法吧。”
小玉雙肩一垮，清秀的臉蛋上寫滿擔憂：
“可是，小姐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也是範玲珑頭疼的問題。
她神色黯然，長歎一聲道：
“是啊，我的時間不多了。”
宗門給了她太多的修煉資源，隻想要讓她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淬髒境，成為武道宗師。
為此，就算範玲珑有心想要壓制修煉速度，也頂多隻剩下一年的時間了。
一旦她成功晉級宗師，不論她願不願意都會被宗門強行召回，成為少宗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鼎爐，以元陰之身将一身修為都祭獻給對方。
到那時，留給她的身份将不再是尊貴的範家大小姐，而是一個被獻祭修為後人盡可欺的廢物女子，不會再有半點光明的未來。
一想到将來要面臨的這種處境，範玲珑有時候都恨不得讓自己的天賦根骨變得普通一點。
這樣的話，就算給她再多的修煉資源，她也無法在短時間内悟道突破，自然也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
主仆二人沉默了許久。
半響後，小玉忿忿不平地說道：
“老天爺真是沒長眼，偏偏選了小姐您這樣的好人來面對那麼凄慘的事情！
“如果能再多一點時間就好了。”
“那姓張的小子在武道一途上天賦絕倫，年僅二十五歲就成為了宗師，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哪怕隻是三五年，說不定他都有機會問鼎大宗師之位。”
“到那時，他肯定就能幫到小姐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