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栩直接定下來妖立學院交流生的事情，彼時她還不知道，妖學院内，哪怕隻是區區幼兒班，也是絕對不容小觑的存在。

　　這一趟來，雖然正經隻見到聞人木雅這個“長輩”，但姜栩栩也不在意。

　　她想要知道褚北鶴夢裡那隻九尾狐的真身，進入妖學院後也可以慢慢探查。

　　妖族幼崽，總比經年大妖們要容易套話。

　　嗯，至少她接觸過的那幾隻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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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栩栩和聞人戚戚從莊園離開，并沒有住進姜禹城提前給安排的房子，而是住進了聞人戚戚之前在妖族地界買的單獨小院。

　　既然決定進入妖學院，這更方便姜栩栩融入妖族。

　　至于所謂的妖族地界，指的就是，單獨劃分給妖族的一些區域，這些地區除了一些特殊人類，很少有普通人進入甚至買賣。

　　偶有誤入的，隻要沒做出什麼太激烈的舉動，裡面的居民也不會對他們做什麼。

　　而這樣的地界，在整個京市版圖上劃了五處。

　　其中以狐族為居中的一處，正好也是妖學院的所在。

　　“這地方是我從聞人家搬出來後單獨住的小院，地方不大，但住兩個人是夠的，我回來之前已經提前讓人幫忙打掃過了。”

　　聞人戚戚說着，看向姜栩栩，眼底還帶着幾分猶豫，

　　“栩栩，你真的不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她指的是，在她待在狐族地界的期間，她一直留在京市陪在左右。

　　姜栩栩聞言隻是搖頭，

　　“媽媽，雖然按照妖族的年紀算法我還小，但按照人類的算法，我已經成年了。”

　　已經成年的大人，哪有上個學還讓家長全程陪護的道理？

　　而且，過度周全的保護，無法令一個人真正成長。

　　這次京市之行，終究隻能是她一個人的旅途。

　　這個道理，聞人戚戚作為師父的時候是很清楚的。

　　隻是，作為師父，和作為母親的心境，到底還是不一樣。

　　雖然決定讓姜栩栩單獨留下，這一晚，聞人戚戚還是陪她睡在了一處。

　　周圍的妖族鄰居們，早在聞人戚戚的氣息散出後就紛紛夾緊尾巴，暗暗嘀咕着，

　　“聞人戚戚不是早就叛族離開了嘛，怎麼又回來了？”

　　“是離開但不是叛族，真的叛族，聞九怎麼可能讓她進入京市地界？還讓她去了城郊的聞人苑。”

　　“去雖然去了，可聞人大人（她母親）沒見她吧？”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她身邊多了的那個奇怪味道！哼，這個聞七，自己回來就算了，居然帶了個人回來睡！”

　　“咦，好像也不全是個人啊……”

　　鄰居小妖們嘀嘀咕咕的動靜，很快随着月色被烏雲掩蓋而沉寂在黑夜之中。

　　另一邊，

　　城郊，聞人苑。

　　聞人九枵自姜栩栩兩人離開後就獨自站在魂樹前，嘗試着感應之前姜栩栩那絲妖力殘留的氣息，卻始終一無所得。

　　好半晌，他看着滿樹魂鈴，隻喃喃低語，

　　“但願，你不是真的……”

　　否則，聞人戚戚，怕是真的要和他拼命了。

　　又靜靜守了一會兒魂樹，聞人九枵轉身又朝後院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自長廊這頭瞬移至長廊的那頭，轉眼間，又穿過假山亂石，出現在了一處精巧秀麗的住所前。

　　雕檐畫柱，滿是精巧奪目。

　　聞人九枵往裡走去，卻在一處巨大的四面屏風前站定。

　　透過屏風，隐約能看到裡面半躺着一個陷在白毛毯中的身影。

　　漫不經心，卻滲着層層威壓。

　　聞人九枵感受着自屏風後傳來的那道和自己有些相似的氣息，隻問，

　　“您不見她嗎？”

　　那是他和聞人戚戚共同的母親，曾經的狐王，聞人白依。

　　如果說，聞人九枵完美繼承了她與他的妖父的妖力與妖性，那聞人戚戚，繼承的便是她那人類父親的随性以及聞人白依那顆為人類跳動的心。

　　所有人都說他是狐族裡最出色的一代，但隻有他清楚，在聞人白依這裡，聞人戚戚一直有着一個特殊的位置。

　　特殊到，他曾經也為此嫉妒過她。

　　而現在，聞人戚戚回來，還帶回了她和另一個人類所生的皿脈，聞人九枵不相信聞人白依會對那孩子沒有半分好奇，甚至不為所動。

　　“你說的她，指的是哪個？”

　　屏風後傳來女子威嚴中帶着幾分随意的詢問。

　　聞人九枵答，“都是。”

　　“呵。”

　　聞人白依的笑聲裡聽不出太多情緒，反而帶着幾分不以為意，

　　“她的那個孩子，資質尚可，偏偏學她母親那套以妖入道的歪門做派，妖不妖，道不道的……不值得我一見。”

　　至于聞人戚戚。

　　雖說成功從異世回來，但今天要不是為了她這個女兒，甚至都沒打算走這一趟。

　　既然不是真心想來拜見她這個母親，她也不會巴巴把人叫到跟前來。

　　聞人九枵對于聞人白依這個反應并不意外，甚至是早有預料。

　　一如他當初，如果姜栩栩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實力，他也不會讓她站在自己面前。

　　一開始不過是當做聞人戚戚留在這個世界的一條特殊皿脈，但當她真的将聞人戚戚從異世帶了回來，他對于這個侄女，又多了幾分不同的看法。

　　就好像，“舅舅”這個詞，莫名的就有了意義和實感。

　　隻是他不知道，母親将來，會不會也和他一樣……

　　“母親，關于選出适合容器的事……”

　　聞人九枵想要将姜栩栩從這個事情中摘除，然而他剛剛開口，就被裡面的人清聲打斷，

　　“如果她是最合适的皿脈，能夠作為容器，對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說，

　　“即便成為容器，也不會抹滅她的意識，她依舊是她，隻是她的存在将被賦予另一種意義……

　　她，能成為妖族之神。”

　　“妖族之神……”

　　聞人九枵低聲重複這四個字，神色間卻是不以為然，

　　“當神，也不是什麼好事。”

　　當一個存在被賦予神性後，他就會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一人一物。

　　愛萬物，意味着你也隻是萬物的其中一個，不再特别。

　　所以他們從不會單獨屬于一個人，更沒有人能與之結契，就像……“那位”。

　　聞人九枵很清楚姜栩栩來京市的目的，可惜，她終究會願望落空。

　　因為當褚北鶴覺醒并回歸本體的那一刻起，

　　他和她，就注定成為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