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瑪利亞醫院。
左辰夜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發生許多事,糾葛繁複,可真正當他醒來的時候,腦海裡卻一片空白,完全記不清夢中的内容。
炫金色的陽光,隔着雪白色的百葉窗縫隙照耀進來。
光線太過明亮,刺得他難以睜開眼。适應許久,他才終于勉強睜開黑眸,看清周圍。
陌生的環境,純白的色調,簡約的北歐裝飾風格,床頭輸液儀器上吊瓶正連着他的手臂,往他體内輸入點滴。他的兇口貼着幾根金屬細線,連着一旁的心率監護儀。
左辰夜坐起身,用力拔掉兇前的連接線,頓時,一旁的監護儀發出“滴滴”的報警聲。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在醫院裡?
而且,他的大腦仿佛被抽空一樣,身心都有種空洞的感覺,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抽離,他卻不知道。
報警器連接着護士台。很快,醫生和護士緊急趕來。
他們推門而入,身後跟着神情焦切的沈秀韻。
沈秀韻一進VIP病房,看見左辰夜醒來,她激動地沖上前,握住左辰夜的手,“辰夜,你終于醒了。我剛才去醫生辦公室坐會兒,沒想到你竟然醒了。真是太好了,感謝老天!”
“我睡了很久?”左辰夜開口說話時,方覺喉嚨幹涸,聲音嘶啞。
沈秀韻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潤潤喉。
“你昏迷一周了,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我都快急瘋了!吓死我了!”沈秀韻流露出真情的關心,畢竟她隻有一個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昏迷一周?”左辰夜疑惑地皺眉,怎麼回事?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昏迷,又為什麼會進醫院,昏迷之前,他到底在做什麼?完全沒有記憶!
“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昏迷?我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他努力回想。
突然,一陣頭部抽痛,令他難以忍受地捂住前額,該死的,頭好痛。怎麼回事,頭部像要炸裂一般,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沈秀韻六神無主,着急地問身旁的劉醫生,“醫生,怎麼回事?他看起來很痛苦?”
劉醫生給左辰夜稍作檢查後,說道,“夫人不用擔心,左少身體已經完全康複,心肺功能都正常。”
“可是,他說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昏迷?”沈秀韻急道。
“夫人,之前我就跟你提過,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左少腦部收到重力沖撞,額前葉受傷,如果出現短暫性的記憶喪失,完全有可能。隻是,人體腦部回路最為複雜,究竟忘記多少,忘記什麼,以及什麼時候能想起來,沒人能預測。”劉醫生耐心地解釋道。
“左少,如果頭疼得厲害,不必勉強自己去回想。先養好身體,順其自然。也許哪天突然會恢複。不能急于一時。”劉醫生勸慰着。
左辰夜頭部疼痛稍稍緩解,他擡眸問沈秀韻,“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會在這?”
沈秀韻抹了抹眼淚,哽咽道,“一周前,你出了車禍。晚上你獨自開車前往T市,聽說原本是為趕去簽署新的地産合作協議。沒想到在T市郊區發生意外,車頭撞在路邊大樹上。起先你被送往T市中心醫院搶救,二天後脫離生命危險,但是你并沒有蘇醒,許安甯便安排救護車将你送回K城聖瑪利亞醫院繼續治療。”
“車禍......”左辰夜扶住額頭,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去T市。什麼新的地産合作協議?T市的地産合作協議不是早就簽署過?他絲毫沒有印象。
該死的,他究竟忘記多少事情。
他拿起水杯,煩悶地一飲而盡。
放下水杯,他凝聲吩咐道,“趕緊給奶奶打電話,告訴她我醒了。我昏迷一周,奶奶肯定擔心的寝食難安。還有,讓嚴寒和許安甯都過來一趟。”
剛說完,他便看見沈秀韻一臉驚愕地愣在原地,驚訝得嘴唇合不攏。
“怎麼?”他挑眉。
“你的奶奶,她,她......”沈秀韻雙唇哆嗦,說不出完整的話。
“奶奶怎麼了?”左辰夜猛地挺直身軀,神情凝重。
“她已經去世,一個多月了......”沈秀韻說完,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天啊,他究竟忘記了多少?連趙謹容去世這麼重要的事情,他都忘記了。
“什麼!”左辰夜震驚得無以複加,奶奶竟然已經去世一個多月,那他究竟喪失了多少記憶?
他猛地搶過沈秀韻的手機,“給我看看,今天是多少号?”
打開屏幕,當他看到時間時,他腦中停滞片刻,十月末,竟然十月了!雖然他不确定自己忘記多少,但他腦中最後的印象,應該還停留在天氣尚熱的時候。
這時,VIP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進來的人,是左曉曉,她的身後跟着安雲熙。
今天安雲熙打扮得格外素淨,純白色的小洋裝搭着黑色香奈兒外套,薄粉未施。
左曉曉進入病房,一見左辰夜已經清醒,哭着奔上前,撲到他的懷裡,“哥哥,你終于醒了。你知道嗎,我都要擔心死了!嗚嗚......”
左辰夜輕輕摸了摸左曉曉的腦後勺,寵溺道,“我沒事,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左曉曉略略驚訝,左辰夜已經好久不曾用這般種溫柔的語氣同她說話,這一瞬間,仿佛又回到小時候,滿滿的疼愛,滿滿的幸福感。
沈秀韻在旁一邊抹眼淚,一邊歎道,“還好,辰夜隻是失去部分記憶。都還記得我們,不幸中的萬幸。”
左辰夜微微眯起眼眸,看了看左曉曉身後的安雲熙,又看了看左曉曉,一臉疑惑。
沈秀韻見狀,用手指了指安雲熙,擔憂地問道,“怎麼了?辰夜,你不記得她?”
安雲熙此刻站在左曉曉身後,雙手不停地絞着衣擺,一臉無措,一臉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