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後,喬然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夏風開車,一路往左家主宅的方向開去。
途中,喬然沉默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沒有任何風景,連霓虹燈都黯然消沉,隻剩下星星點點的路燈,延伸至遠方。
她發着呆,突然感覺到自己臉頰一熱。
伸手一摸,才發現不經意之間,自己竟然流淚了。盡管夏風此刻在身旁開車,但她再也不想壓抑隐忍,她默默看着窗外,繼續發呆,讓眼淚不斷地滑落。
夏風側眸瞥見喬然的異常,他呼吸一窒。他知道她為什麼傷心,除了左辰夜中毒未解的事,她此刻更多的應該是心疼她未曾謀面的女兒。在剛才的交談裡,他得知念念體内可能被植入了引爆器。連他都覺得出離憤怒,竟然對一個自小身體欠佳的孩子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更何況喬然,可想她的心裡有多痛。
當着秦九和蕭千羽的面,她已經忍了太久,明明痛苦萬分,卻隻能強撐着商量方案。哪怕再強大的女人,内心也有脆弱的一角。
他默默将車放慢了速度,最後停在了路邊。
喬然片刻後,終于緩解了一些情緒。她動了動,将身體坐正。
夏風貼心地遞上紙巾。
喬然伸手接過,什麼也沒有說,輕輕擦拭着眼角。宣洩過以後,她感覺自己好多了。
夏風柔聲勸道,“少帥,雖然眼下有些困難。可是沒有什麼比念念還活着更重要,這是最好的消息。隻要她活着,就有希望。我們一定會将她救出來。”
喬然輕輕颔首。
她擡腕看了看時間,突然說道,“不回家,直接去找羽川翼。”
夏風一愣,“已經快要十二點了,我本想着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聯系他。”
“我一刻都不想再等,早一點找到麻醉劑便多一分希望。”喬然拿出手機,“我現在給他發消息。他是夜貓子,應該還沒睡。”
她在手機裡面輸入,“我現在去找你,四十分鐘後到。”
果然,羽川翼很快回複消息,“沒問題。”
喬然對夏風說道,“他說沒問題,我們現在去。”
“嗯。”夏風連忙啟動汽車,調轉車頭,往司徒家的别院駛去。
四十分鐘後,夏風和喬然準時抵達司徒家的别院。
羽川翼披了一件白色的外套,親自站在門口等喬然,見到喬然下車,他迎上去,“你這麼晚找我,肯定有要緊的事情。來,我們進去說。”
“好。”喬然颔首。
她跟着羽川翼走進别院客廳,夏風停好車,跟随在後。
羽川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喬然,敏銳地發覺她的眼眶微腫,臉頰似殘留着淚痕。他一愣,她竟然哭過?他從沒見過她哭,難以想象,她這樣的女人哭起來會是何等惹人心疼。
隻是見到殘留的淚痕,已經令他心口揪緊。
“你先坐。我給你倒杯熱茶。”羽川翼轉身想要去倒茶,“外面冷,你喝杯熱茶暖暖身,是我從R國帶來的抹茶,很香,能提神。”
喬然伸手攔住他,“不用。我不渴。我有話要說。”
羽川翼轉過身來,他将自己的白色外套解下來,披在喬然的肩頭,“好,你說。”
然後,他在喬然身旁不遠處坐下,整個動作都很自然。
夏風進來時,便看到了這樣一幕。他微微皺眉,羽川翼似乎逾矩了,或許羽川翼自己都沒發覺,當關心成為如此的自然習慣,恐怕這層關心的性質也在慢慢發生轉變。
“我需要一種新型麻醉劑,能在一分鐘内精準的完成麻醉。這種新型藥物據說是R國皇室專有,其他人無法得到。非但需要麻醉劑,我還需要會使用麻醉劑的麻醉師。因為手術對象是一名年僅四歲的小女孩,不能有任何閃失。”喬然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來意。
羽川翼聽完以後,他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有多困難的事情,急着半夜來找我。害我心裡一直沒底,生怕自己能力不夠,幫不上你。原來就是一樁小事。”
喬然聲音忍不住激動起來,“當真?你可以弄到?不僅僅是麻醉劑,還需要會使用,并且信得過的人。”
羽川翼點點頭,“嗯。這種麻醉劑我可以取到。等會兒我便聯系R國,讓我的下屬專門送過來。這事并不難。”
喬然陡然松了一口氣。
就連夏風都展露出一抹松快。
“可是,你的下屬知道怎麼使用麻醉劑嗎?劑量?手法?應該需要專業人士?”喬然仍舊擔憂,“都以為麻醉簡單,其實不容易,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不瞞你,需要動手術的人,是我的女兒。”
羽川翼又是一愣,她竟然還有女兒?
喬然将當年自己懷孕龍鳳胎,一直以為念念沒能活下來,再到念念可能被植入了引爆器,事情經過大緻跟羽川翼說了一下。
她神情凝重,“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閃失。我不能再失去她。我需要找一名可信可靠,技術娴熟的麻醉師,幫助我一起營救念念。這樣的人,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我沒有頭緒。”
羽川翼聽完,心底對她曾經的痛苦經曆充滿了心疼。
他逐字清晰地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嗯?”喬然濃密的睫毛擡起,不解地看向羽川翼,不明白他的意思。
羽川翼故作皺眉,他伸手撩了一下銀色的額發,一雙丹鳳眼格外撩人。
“咦,我沒有提過?我是學醫的啊?本碩博,我可是讀了好多好多年,累死我了。”
喬然,“......”
夏風,“......”
“怎麼,我真的沒有提過?”羽川翼表情誇張地又問了一遍。
喬然搖搖頭,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羽川翼竟然學的是醫?他說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難道指的是,他自己?他會使用麻醉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