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喬然仰起臉來,一點冰涼落在她的臉上,緊接着,零零星星的雪落下來。
她輕輕“啊”了一聲,驚歎道,“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飄然墜落,猝不及防。
白天還有太陽,下午雖是陰天,但沒想到會下雪。
太驚喜了。
稀稀落落的雪粒被風卷着打在身上,喬然随手撚起一點,瞬間便化在了手心之中。
唇邊揚起柔媚的彎弧,她由心贊歎,“好美。”
“雪美,你更美。”
醉人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在她耳畔響起。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瓣。
她的唇微涼,他的唇火熱,覆在她的唇上,一直暖到她的心底裡。
雪越下越大,如撒鹽,如飛絮,風夾着雪花直朝他們兩人身上撲去,飛落的雪花,綿綿飄墜在他與她之間,無聲無息地墜落。
他們旁若無人地擁吻着。
畫面唯美醉人。
收拾東西的服務員們都不忍直視。
許久,左辰夜終于舍得放開喬然,在她耳畔呢喃,“回房間?”
喬然臉頰熱得發燙,羞赧地點點頭。
他将她拉起來,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相攜離去。
天色更暗,喬然走在路上,突然,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一陣胃部痙攣,令她疼痛了一下,她輕輕皺眉,略略彎腰,捂住胃部。這樣的感覺,好熟悉,全身如同過了電流,令她汗毛直豎,頭皮一陣發麻。
她一怔。
隻不過,疼痛轉瞬即逝,快到令人無法捕捉。
左辰夜連忙摟住她,緊張地問,“怎麼了?”
他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但凡看到她疼,就會很緊張。
喬然搖搖頭,“沒事,可能喝了冷的果汁,有點腸胃不适。胃痙攣了一下,現在好了。”
其實,今天有個話題,所有人都刻意避開了。
今天,是R國新皇登基大典。全世界都在直播盛況,隻不過,他們所有人都沒看,也沒有人提起。這是彼此之間的默契。
算算時間,天黑了,登基大典也應該結束了。
終究,在R國那段記憶,誰都不想提及。
喬然安撫着左辰夜,輕輕地拍了他一下,“真沒事,你别亂想。”
的确不疼了,她甩甩頭,摒棄胡思亂想。剛才她可能過分敏感了。
左辰夜松了一口氣,俊眉輕蹙,“以後不許亂吃,我要多盯着你一點。平時我太放縱你了。”
“好好好,全都聽你的。”喬然嬌笑着将頭靠在左辰夜的懷裡。
兩人一路往山海度假别墅走去。
今天晚上,他們要好好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
走着走着。
最後一縷光線自天邊隐去,黑幕籠罩下來。
晶瑩的雪花稀稀落落飄灑飛旋着,庭院裡幽黃的地燈次第亮起。
将他們兩人在唯美飄雪中遠去的影子越拉越長......
(全文完)
第1章
午夜十二點,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時候。
燈紅酒綠的舞池裡,陸簡汐伴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扭動着腰肢,踩出一個個令人眼花缭亂的舞步,身材的弧線被展示得淋漓盡緻,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台下無數人的歡呼和尖叫聲中,她一手撩起汗濕的長發,一手脫下了身上那件小外套,揚手往台下一甩!
人群中立刻掀起新一輪的浪潮,将整個酒吧的氣氛都推到了極緻!
陸簡汐勾着鋼管,以一個驚心動魄的下腰結束了這首曲子,剛下台,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湊上前。
“小姐,一個人嗎?要不要交個朋友?”
陸簡汐唇角一勾,正欲說話,就看到不遠處的挺拔身影。
“不好意思,今晚有約了,下次趕早吧。”
她丢下一句,從那小青年身邊掠過,踩着高跟鞋走過去。
“顧先生,這麼巧?”
昏暗的角落裡,男人一身墨色西裝,臉部輪廓被半明半昧的光線中勾出分明的陰影,襯得那眉眼越發的好看,透着清冷淡漠,生人勿近的禁欲氣質,在這群魔亂舞的酒吧中,顯出幾分格格不入。
陸簡汐簡直愛死了這張臉。
顧墨川這個人,身上每一處細節,都長在了她審美點上。
否則,也不會當初第一眼見到他就被美色迷了心竅,仗着酒勁走上去,問他願不願意和她“深入交流”一下。
那時候,她那個男朋友被她那個同父異母的繼妹勾得魂都沒了,繼妹還把他們妖精打架的視頻發到了她手機上。
饒是陸簡汐定力過人,也差點被惡心得吐出來。
她甩了那人渣男朋友一巴掌後幹脆利落的分了手,扭頭去酒吧要了一紮啤酒,在喝到最後一罐時,看到了顧墨川。
陸簡汐本以為是露水情緣,卻不想這段關系保持了兩年有餘,連她自己都驚訝。
盡管兩年下來,她除了顧墨川這個名字,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她也并不在意。
身份這種東西,陸簡汐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于她來說,隻要這人夠合拍就可以。
她毫不猶豫的傾身上前,雪白手臂勾住了男人脖頸。
顧墨川剛剛從國外出差回來,身上還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他一手勾着她的腰,稍一發力,陸簡汐便順勢貼到了他身上。
他聲音低啞:“我要是不來,今晚是不是就要找别人了?”
陸簡汐眸帶笑意:“顧先生這是哪裡話,在床上,誰也比不過顧先生啊。”
說罷,她再一次吻上顧墨川唇角。
在一起厮混兩年有餘,男人對她的身體分外了解。
後半場轉移到了附近的酒店。
待到結束,她渾身上下徹底被抽空了力氣,好不容易才爬起來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顧墨川已經穿好了衣服,又恢複了那副人模狗樣的精英派頭,指間夾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煙,聽到聲響,回過身淡淡看她。
陸簡汐挑眉,習慣性的撩他:“這麼快就穿衣服,顧先生不想再來幾次?”
顧墨川卻沒接她的話茬,轉而一張支票丢到了她面前。
陸簡汐低頭看了一眼,“喲”了一聲。
個十百千萬,足足一百萬。
顧墨川吐字淡漠:“我要訂婚了。”
陸簡汐動作一頓,夾着那張支票晃了晃:“所以,這是顧先生給我的分手費?”
顧墨川沒有直接回答,隻沉沉道:“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
提上褲子說話就是硬氣。
“放心,我這人識趣得很。”
陸簡汐哼笑,
“那我就祝顧先生,訂婚快樂,百年好合了。”
顧墨川垂眼看她。
陸簡汐膚色極白,但那雙眼睛卻是墨一般的濃黑,眼尾帶着一點飛紅,在床上的時候,眼底會泛起生理性的淚水,格外勾人。
而現在,這雙眼睛裡卻什麼情緒都沒有。
他早就知道,陸簡汐這個女人,一向沒心沒肺,哪怕是最激動的時候,再如何投入,如何嬌媚,下了床也是可以分分鐘翻臉不認人的。
不過這樣也好,不會産生任何不必要的糾葛,于他而言少了很多麻煩。
顧墨川将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大步離開。
陸簡汐躺在床上,抱着那張支票又數了好幾遍,确定數額沒錯後,興奮得差點滾到地上去。
陸簡汐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陵園打來的電話。
她困意未散,接起來後模模糊糊“喂”了一聲,在聽到對面焦灼的聲音後,滿腔睡意頓時跑了個幹幹淨淨。
“陸小姐嗎?不好了,您托我照看的那座陵墓,今天來了好幾個人,說是要遷走!”
對方急聲道,
“我借口說遷墳這種事需要向墓園管理人請示,才往後拖了幾天,您快點回來看看吧!”
陸簡汐猛地坐了起來,眸色瞬間冷了幾分。
那座墳墓是她母親的,當年母親重病去世,為了交手術費,陸簡汐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錢,還欠了大筆的外債,為了買下一塊墓地,她走投無路,險些去賣皿。
那段時間對于陸簡汐來說,簡直不堪回首,好在這些年她經濟好轉,開的中醫館也名聲漸起,手上總算有了積蓄,才将母親的墳墓重新立了碑,還花了錢托人月月看顧。
陸簡汐寒聲問:“要遷墳的有說他們是什麼人嗎?”
“有,有!”
對面一疊聲的答道,
“領頭的那個,說是奉陸家的命!”
第1章
正午,暴雨磅礴。
顧家别墅内一片陰黑。
簡偲獨自坐在床邊,整整五個小時,一動也沒動。
早上去醫院複查身體時,醫生說過的話在她耳邊久久回響:“您的白皿病已經進入晚期,情況很不好,必須馬上住院化療,否則,您活不過三個月。”
窗外,雷聲轟鳴。
閃電将天空撕出一道缺口。
她拿起床邊的檢查報告,撕成碎片,丢到垃圾桶裡。
這時,樓下傳來嬉鬧聲,吸引了簡偲的注意力。
她起身下樓。
餐廳,她的丈夫顧傾川回來了。
手邊坐着他愛了七年的女人,林沫染。
簡偲和顧傾川的兒子顧諾諾也在。
三個人談笑有聲,像極了一家人。
諾諾仰起天真可愛的小臉:“沫染姨姨,你一直留在這裡陪我和爸爸好不好?諾諾不想讓你走。”
林沫染故作為難:“那怎麼行,諾諾你有媽媽呀,讓媽媽陪你。”
“我不要她!我最讨厭的就是她!爸爸你快說,讓沫染姨姨留下,你讓媽媽走!”
餐廳門口,簡偲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穿,疼得她呼吸都費力。
她有點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十月懷胎,一手帶大的親生兒子嘴巴裡說出來的。
這時,顧傾川冷硬的聲音響起:“你很見不得人嗎?躲在那裡鬼鬼祟祟。”
餐廳内歡愉的氣氛戛然而止。
林沫染和諾諾都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明明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此刻,卻更像是一個極不受歡迎的闖入者。
簡偲大大方方走進去:“我沒有鬼鬼祟祟,我是怕打擾你們阖家歡樂。”
林沫染溫柔道:“簡小姐,你别誤會,我隻是來家裡拜訪伯父伯母,很快就走。”
“諾諾,你媽媽來了,阿姨該走了,以後你可不許再鬧脾氣不吃早餐咯,不然阿姨可就生氣了,不喜歡諾諾咯。”
“不要!我不要!我隻想要沫染姨姨!媽媽來了沫染阿姨就要走,爸爸,你讓媽媽走,我不想看見她!”
簡偲垂落在腿邊的手緩慢握成了拳頭。
親生兒子的傷害,比顧傾川的背叛帶來的傷要痛一萬倍。
她努力忽略這份痛,微垂着眼眸:“顧傾川,我想和你談談,單獨。”
“有話直說,沒必要避開沫染。”
“就是,你是不是想把我和沫染姨姨支開,然後說我們的壞話!你休想!”
諾諾緊緊摟住林沫染的脖子,樹袋熊一樣貼在她身上。
他明明那麼讨厭别人觸碰。
林沫染輕輕握住顧傾川的手:“傾川,别這樣,簡小姐可能真的有事要和你說,我先走了。”
顧傾川反握住她的手:“去樓上等我。”
“聽話。”
他寵溺的模樣,完全沒把簡偲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結婚五年,除了新婚夜同房,他們再也沒有一起生活過。
他和林沫染早就在外有了屬于他們的小家。
這一點,簡偲暗中調查過,足以确認。
她為此傷心,郁郁寡歡,卻一直不忍撕開這段在外人眼裡幸福美滿婚姻的僞裝。
她痛心疾首隐忍了五年。
既為了自尊,更為了孩子。
卻沒想到,隐忍的下場,是這樣的不堪。
連諾諾都不站在她這一邊。
林沫染嬌滴滴道:“那好吧,我去樓上等你。”
“好,等我。”
林沫染嬌羞輕笑,抱着諾諾起身上樓。
走到她面前,她突然頓住,上下打量簡偲,感慨道:“簡小姐,你今天很漂亮,看來為了傾川,你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我鼓勵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顧好諾諾?你瞧瞧諾諾瘦得。”
諾諾抱住林沫染的脖頸:“諾諾不在乎,諾諾隻想要沫染姨姨,以後沫染姨姨就是我的新媽媽。”
簡偲的雙手狠狠握成拳頭。
她知道林沫染并非善類。
也懂她在故意挑撥離間。
她不在乎。
她才不要将所剩無幾的時光浪費在和這樣的女人搶渣男的事情上。
可她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滿是慈愛的眼神看向諾諾。
“諾諾,你真的這麼讨厭媽媽嗎?”
“是的!我特别讨厭你!我喜歡沫染阿姨,我想讓她做我的新媽媽。”
顧諾諾毫不猶豫地說。
聽着一手養大的兒子如此犀利的言語。
簡偲自嘲一笑,眼中蓄滿了淚水。
她淡笑道:“好,媽媽成全你。”
林沫染故作歎息,抱着諾諾離開。
簡偲壓下内心一陣陣翻滾的痛意,走到餐廳前坐下。
顧傾川冷眸打量她:“談什麼?”
簡偲将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放到桌上。
顧傾川微怔,低頭一看,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你要離婚?”
簡偲點頭:“孩子撫養權歸你,顧家原本屬于你的财産我一分都不要。但簡家的陪嫁和顧家當初給的彩禮歸我,我覺得你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拿出一支筆遞給顧傾川:“顧先生,簽字吧。”
顧傾川冷漠的眸微眯:“簡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麻煩簽字。”她将筆朝他推了推。
他冷冷一笑:“看來,你背着我有心上人了。”
簡偲蹙眉:“顧先生,你說反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讨厭我,我成全你,離婚一直都是你的訴求不是嗎?當然,現在也是成全我自己。麻煩你簽個字。”
顧傾川冷眸打量着她,眉宇間都是冷漠。
“簡偲,你是不是忘了當初為了成為顧太太,你是怎麼利用簡家和顧家兩家老人的關系逼着我娶你的?”
“布局的人是你,但決定誰先出局的人,絕不是你。既然當初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嫁進顧家,你就是死,也要給我死在顧家。”
五年前,簡偲對顧傾川一見鐘情。
為了得到顧傾川的青睐,她跑去顧氏上班,成為了他的私人秘書。
兩人火速戀愛,如火如荼。
甜蜜了将近一年,她将心意告知父親,父親很贊許她的眼光,和爺爺一起拜訪顧家,成就了這門婚事。
顧傾川并沒有拒絕。
新婚夜,他們清醒沉淪。
可第二天,他便消失,再也沒有回來過。
直到幾個月後,臨近生産,簡偲才知道林沫染的存在。
第1章
溫顔整個人要碎掉了。
面前這個準備幫她打離婚官司的律師正是被她無情抛棄的初戀。
更讓她崩潰的是,昨天晚上他們兩個才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過了許久,她才硬憋出了幾個字,“這官司你接不接?”
陸辭遇眸色深沉的瞥了她一眼,“你婚内出軌,對方完全可以要求你淨身出戶,财産想要平分怕是不可能。”
溫顔緊皺着眉頭,想到昨晚的事情下意識的想要回嘴。
其實不是那樣的。
溫顔越是想解釋那個男人就越是冷漠。
他清冷的眸子瞄着她,溫顔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算了,說了他也不信。
就如同當年一樣,他認為她移情别戀,完全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決定跟她徹底分開,出國深造。
想到過往種種溫顔克制不住情緒有些低落,她眸色低沉,“是他在外面有女人。”
“能有确切的證據嗎?”陸辭遇冷靜的開口,依舊淡漠,和當年那個多情溫柔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溫顔面露難色,“隻拍了他們一起在酒店大堂的照片。”
陸辭遇聽後直接嗤笑出聲,“果然是魚找魚蝦找蝦。”
他說話毫不留情面,溫顔深吸了一口氣,“陸律師,我現在是你的客戶,請你不要帶任何個人情感評價,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提供有益的抉擇。”
她的語氣微頓,“你隻要跟我說明要怎麼做才能離婚,并且拿到該屬于我的東西。”
溫顔的話顯然觸怒了陸辭遇,他的聲音也變得冰冷,“如果你想要财産分割,就要拿到對方出軌的實錘,如果對方不願意離婚,你要提供你們情感破裂的證據,并且分居一年以上。”
“哦,我明白了。”
溫顔轉身走出會議室,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冷聲開口,“溫顔。”
溫顔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她默默的等待,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之後的細節我會再跟你聯系。”陸辭遇淡淡出聲。
“好的。”
溫顔轉身離開,看到她消失的背影,陸辭遇眸色沉了沉。
剛剛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麼當年要不告而别,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上戴着一枚鑽戒。
這是昨天晚上溫顔留下的,他盯着那戒指想到昨天晚上在他身下的溫顔,那女孩雙頰绯紅,眸色似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主動勾住他的脖子,輕輕掃過他的喉結。
那一瞬間,陸辭遇僅有的理智處在崩潰邊緣,他加深了那個吻,在她身上留下原本就該屬于他的烙印,燈光昏黃,壓抑的喘息,逐漸升高的溫度。
就在這時候,他卻無意間看到了兇前那隻小手上戴着一枚婚戒,一盆冷水澆頭而下,把所有的甜蜜澆滅的徹。
原來她都已經結婚了。
最後溫顔睡了過去,男人沒有碰她,也沒有在她清醒後告訴她,他們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三月的天依舊帶着點點寒意,拂面而來的春風有些料峭。
溫顔穿好了身上深色的大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辦公樓,彎瀾律所。
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臉終于化為實質,她沒想到隔了五年,竟然還會再見。
而且是以那種讓人心酸的方式,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頭奔湧而來的情緒,轉身離開。
鹿彌别墅是溫顔和季烨的婚房。
她走進門,傭人跟在身後小聲彙報,“太太,您去哪了?先生起床看到沒有早餐已經犯了胃病。”
季烨很挑食,隻有溫顔做的飯他才滿意。
“知道。”
溫顔腳步繼續向前,情緒沒有起伏,傭人愣在原地。
以前如果太太知道先生犯了胃病都會特别緊張,今天怎麼一反常态?
溫顔繞過白色過門進了客廳。
隻要她擡頭就能看到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丈夫季烨,
他面前擺着一塊筆記本電腦熒光屏,打在俊逸的五官上,更添了一絲俊美。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高挺的鼻梁上還戴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墨瞳裡透着漫不經心。
溫顔一直說他是斯文敗類。
“你還知道回來。”
男人的聲音喑啞且特别,跟他的臉一樣,讓人看了之後過目不忘。
溫顔從不否認這個男人優秀,可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她微微垂眸,沒有說話,轉身走上樓梯。
“做飯去。”季烨扯住她纖細的手腕,語氣裡略帶埋怨,“我胃不舒服。”
“咱們就要離婚了,你應該改變一下你的飲食習慣。”溫顔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季烨皺着眉頭,“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鬧。”溫顔轉身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眸色清冷,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已經請了律師委托離婚。”
“溫顔。”季烨叫着她的名字,聲音裡略顯不悅,“我說了,現在不能離婚。”
“我想離。”
“鬧脾氣也應該有個度,我不會有一直耐心哄着你。”
他總是這樣說,一股莫名的怒氣在心頭翻湧,溫顔甩開季烨的手,她很想吼出聲,可是基本的禮貌讓她一再隐忍。
她深呼吸保持冷靜,“你出軌那天我就提出離婚,你解釋說沒有背叛婚姻我也信了,我想跟你繼續好好走下去,可你媽竟然設計玷污我的清白,還想用那些不雅照逼我淨身出戶,我要給自己讨一個公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溫顔眼中帶了一絲絕望,季烨的視線下意識的避開,沉默着。
“我要她道歉,可她不願意,我要報警,你又不同意。”溫顔說這些話的時候态度很是冷靜,“咱們結婚三年,你從來沒有站在我身邊,你永遠都向着你家人,你媽,哪怕他們是錯的。”
“我媽是長輩,我作為兒子,你難道要我兇她?”
季烨揉着額頭,臉上滿是疲憊,“我已經說她了,也替我媽跟你道個歉,還給了你100萬作補償,你能不能不要再無理取鬧?”
聽了這話,溫顔直接笑出聲來,眼中滿是諷刺。
在季烨看來,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就像那天她嫁給他三年的時間,終于等到他可以站起來。
即将成為真正的夫妻,圓房的那天,這個男人丢下她去機場等白月光歸國。
之後他知道溫顔受了委屈,給了她一張銀行卡作為補償,也是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錢。
溫顔壓下心頭的委屈,冷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季烨我一定要跟你離婚,不僅離婚,我還要分割一半的财産,那是應該屬于我的。”
原本她不在乎錢,什麼都不想要,可是那個惡婆婆竟然讓人毀她清白,逼她淨身出戶,最後甚至還大言不慚,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讓那個老妖婆如願擔心她會分财産不是嗎?那她拿定了!
第1章
“小賤人,今日哥哥回來,姑且饒了你。”
秦嫣走過沐清芷的身旁,尖銳的指甲掐着她衣服下的傷處,滿眼厲色。
沐清芷低着頭不敢呼痛,好在秦嫣沒再繼續刁難。
衣裙還濕着,膝蓋冷得打顫,加上身上的傷痛,默默走在最後。
好在也沒人願意搭理她,她有心躲避,漸漸離開了人群,拐入一條小道上。
四下僻靜,她忍不住,彎身撩起裙擺擰了把雪水,正待直起身之際,一隻手突然橫亘在她腰間,将她攔腰抱了起來。
“啊——”沐清芷驚呼一聲,下意識扶住,卻發現方才攜衆人離去的秦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将她截在這裡。
此時正如抱嬰兒一般托着她,沐清芷渾身僵冷,心下慌亂不已。
“世、世子?!把我放下,外面人多眼雜......”
男人恍若未聞,湊近沐清芷的脖間吸了一口,輕哼一聲。
“方才求我救你時,可不是這麼說的。”沐清芷臉色一滞,隻能小心的打量周圍,心中祈禱别被人看到。
隐約聽到腳步聲,沐清芷怯懦出聲。
“至少,别在外面這樣......”
“哪樣?”
沐清芷默了默,不再做無謂的抵抗。
秦随将她半個身子攏在鬥篷裡,甚至還伸手掂了掂。
“輕了。”
他細細打量她的眉眼,驚懼慌亂的神色比往日多了幾分生動,
“前些日子受了風寒?”
“你怎麼知道?”沐清芷驚詫了一瞬,但很快又乖順點頭,
“已經好多了。”
秦随對她的周遭把控極嚴,她卧床幾日,他會知道也很正常。
隻是她沒想到,秦随會回來得這麼快......
但還好他突然回來,不然今天不死也要掉層皮。
今日秦家大小姐秦嫣突然對她發難,竟是因為她未婚夫不知輕重的多看了自己幾眼。
可跟她又有什麼關系,秦嫣卻是找上她的麻煩。
吩咐丫鬟婆子按住她,在她身上用竹藤抽打。
折辱後還覺得不盡興,又告到到秦夫人那裡,讓她大庭廣衆之下罰跪......
秦随不置可否,隻是捂在鬥篷裡的手端着她的雙腿,悄悄摩挲了下她濕漉漉的裙擺。
“所以,穿得這麼少,出來勾搭男人?”
沐清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這話是怎麼從這個端方君子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模樣再正派不過,但在她面前,總是如此惡劣。
她咬着唇瓣,從他懷裡掙紮出來,眼尾泛着紅意,
“世子,言過了!”
“哦?”秦随三兩步上前,輕易地把她逼到山石邊,扣住她的下颚,黧黑的眸子泛着沐清芷看不懂的涼意,
“不是你說的,想找個武夫,憐你護你。”
“我才走了三月,就不甘寂寞,想嫁人了?”
“......你聽到了?”沐清芷被他渾身散發的冷意所攝,想到秦随方才一定是将她與秦嫣的對話聽全了。
今天若是她不做個解釋,他怕是不會饒她。
她抿了抿唇,匆匆看了眼四下,瞧見無人,才伸手環住男人的脖頸,湊到臉頰旁輕輕貼了一下。
“那不過是氣三小姐的話,當不得真,......我是世子的人,不敢嫁人的。”
最後一句,她說得又輕又柔,低垂的眉眼像是盛滿了愛慕。
隻是再深處,隻有無盡的厭惡與冷漠。
秦随折了她的羽翼,将她帶回來,是把她當金絲雀養着,還是不受人待見、見不得光的那種。
她想要逃離,渴望離開他嚴絲合縫的掌控。
她的話似乎取悅了秦随,他低頭啄了下她的唇,溫柔缱绻,慢慢奪走懷中人的呼吸。
“阿綿,乖一點,别惹我生氣。”
男人輕聲念着她的閨名,像是掃清了趕路的疲累。
唇齒間的呼吸逐漸變了味,沐清芷擔心有人經過,心頭緊張不已,可秦随沉沉壓來。
感受到她的抗拒,秦随擡眸,低沉的聲線帶着幾分喘,
“去我院中,給你的腿敷點藥。”
沐清芷臉色一白,什麼敷藥,根本就是粗劣的借口。
可秦随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大手一撈,又将她抱了起來,擡腳便去了東院的書房。
“嘩啦啦——”
滿桌的紙張散落一地,沐清芷被壓在案上,衣衫剝了個幹淨。
秦随像是餓極了,毫無斯文可言,不顧她的傷口,弄得她滿身的青紫,良久。
沐清芷顫着腿從桌案上爬起來,哆嗦着系緊腰帶。
一碗發黑的藥湯放到了她手邊,秦随的聲音沒有半分憐愛之意,
“喝了吧。”
每回都是這麼一碗。
東院的下人們都習慣備下,她也習慣了那抹苦味。
就在她端着碗将要飲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侍從的敲門聲。
“世子,平陽郡主送來了拜帖,說明日要來拜會大夫人。”
沐清芷一愣,平陽郡主......那是皇上有意許給秦随的正室嫡妻。
沐清芷手中的藥碗微微顫抖,如果他成婚的話,自己是否能重獲自由?
垂眸掩過不易察覺的激動。
防止秦随發現異常,立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知道了,退下吧。”
秦随的聲音依舊冷漠,仿佛剛才提及的平陽郡主與他并無太大幹系。
沐清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碗沿,将那碗發黑的藥湯一飲而盡。
苦澀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卻也仿佛連帶着帶走了幾分心中的郁結。
放下碗,沐清芷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世子,那我先退了。”
往日沐清芷這麼說,秦随早就讓她離開。
但今日,秦随卻長臂一伸,将她攬在懷裡。
“怎麼,吃醋了?”
吃醋,真是自以為是,她巴不得他趕緊成親,好還她自由。
但心裡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
沐清芷貼心的搖頭,圈住秦随的脖頸,聲音喏喏。
“沒有,平陽郡主對你大有助力,隻要世子好,我怎麼都好。”
“算你識趣,記住你的身份,不要肖想不該你操心的事。”
沐清芷低垂着眼睑,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掩住了眼底那一抹幽深。
秦随捏着沐清芷的颌尖,強制她擡起小臉,冷寒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釘穿她心思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