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葉佳禾的眼淚懸在眼裡,忍着不讓它們落下來,“你先讓我洗幹淨,這件事,一兩句話說不清。”
“等等,我有話問你。”
陸景墨就這麼扣着她的手腕,力道太大讓葉佳禾皺起了眉頭。
“昨晚,你救的那個人,是汪柔的外婆。她送去醫院的時候,就走了。葉佳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老人和汪柔的關系?”
陸景墨的眸光清冷,含着濃濃的懷疑和審視。
葉佳禾無比震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那個老太太,居然就是汪柔的外婆?
而陸景墨的話,是在質疑她,為了報複汪柔,假借救人害死了汪柔的外婆。
那一瞬間,葉佳禾猶如掉進了冰窟,冷得絕望。
那種心痛,比被所有人誤解指責,還要難受百倍。
她冷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問:“你想怎麼樣?或者是,她想怎樣?”
陸景墨見她這樣的态度,不由怒火中燒。
他狠狠捏起她的下颌,咬牙道:“所以,你承認了?”
“我承認與否,還重要嗎?”
她笑意更深,卻苦得要命,“就算我否認,你也不會相信我。那好,我輸了,我鬥不過汪柔,我認輸!”
不知為什麼,她這副倔強又孤冷的樣子,讓他又恨又心疼。
陸景墨猛然一驚。
他居然,在心疼她?
他刻意忽略這種異樣的感覺,道:“汪柔從小就是外婆的帶大的,難道,她為了栽贓你,害死了自己的外婆?”
葉佳禾的聲音染上了一層哭腔,委屈地道:“陸景墨,昨天我救人的時候,你是親眼看到的呀!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她了?為什麼,汪柔說什麼你都信,而你卻不肯相信你親眼看到的!”
陸景墨冷冷說:“我是看到了,可我不是學醫的,我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葉佳禾,醫生可以救人,也可以害死人。我知道你恨汪柔!”
“對,我恨她!”
葉佳禾突然吼出聲來,“但是我是醫生,我媽也是醫生。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救死扶傷,我不會昧着良心做那種事!”
陸景墨松開了她,語氣緩了緩,道:“但是他們現在要告你。葉佳禾,隻要你去道個歉,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
畢竟,葉佳禾是他太太。
即便他不愛她,他也不希望她的前途都毀在這件事情上。葉佳禾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淚,堅定的看着他,“如果我道了歉,就等于我認了他們的栽贓!陸景墨,他們願意告,那就告,我等着!我相信法律會維護正義。”
“可是陸家丢不起這個人!”
陸景墨怒道:“你現在好歹是陸家人,如果攤上了官司,陸氏的股票,陸家的名譽,許許多多的東西都會受到影響。葉佳禾,你必須道歉!”他所有的立場,都是在汪柔和陸氏上。
卻沒有替她考慮過分毫。
葉佳禾心如刀絞,她堅持了這麼久,她死死抓着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
到頭來,變成了一把匕首,傷害的是她自己。
她忽然輕笑出聲,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下來。
“陸景墨,我不會連累陸家的。你之前不是說離婚嗎?我同意了。”
她倔強地擦着蓄滿淚水的眸子,道:“我簽字,我們離婚,這樣我就不是陸家人了。你,滿意了吧?”
當‘離婚’二字從葉佳禾口中說出來時,陸景墨隻覺得萬分刺耳。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為什麼?
現在,他的心像被一隻大手抓住,窒息的感覺一層一層地往上湧。
葉佳禾一字一句的道:“汪柔既然想告我,那就讓她起訴,哪怕我輸了官司,我也認了!我葉佳禾無愧于心!”
“你現在就跟我走。”
陸景墨突然抓住她的手,将人往外拖。
葉佳禾吓了一跳,拼命的掙紮,“你要帶我去哪兒?陸景墨,我不去。”
“由不得你!”
他面色冷沉,薄唇抿得緊緊的,徑直向外走。
葉佳禾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當她被他拖到樓下時,剛好遇到葉朝明跟律師談完話回來。
“陸總?”
葉朝明見女兒被這麼拖着,十分不滿,“你先放開佳禾,她剛受了驚吓,您不能再這麼對她。”
如果不是因為陸家在海城根基極深,權勢滔天,他恐怕會忍不住,直接給陸景墨幾個拳頭。
看看他對葉佳禾的樣子,就知道女兒這兩年在陸家,沒少受委屈!
陸景墨根本就不把葉朝明放在眼裡。
他冷聲道:“這件事,您最好不要插手,我來處理。”
葉朝明立刻攔在他們面前,道:“陸總,佳禾是我的女兒,這件事,我必須管。倒是您,她好歹是您太太,受了這麼大的冤枉,您怎麼還能對她這個态度?”
葉朝明并不知道汪柔的存在,所以,很詫異陸景墨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葉佳禾?
陸景墨沒有耐心再跟葉朝明糾纏。
他在葉佳禾耳邊,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嗎?隻要我動動手指,你們葉家,明天就會破産。葉佳禾,你配合一點,别逼我出手。”
葉佳禾渾身打了個激靈。
她望着父親鬓邊的白發,終究,跟陸景墨妥協了。
葉佳禾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對葉朝明道:“爸,我的事情就讓我自己處理吧。您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就這樣,她跟着陸景墨出了門。
......
路上,陸景墨叮囑道:“一會兒到了靈堂,你态度好一點,跟汪柔和她的家人道個歉。後面的事情,我來處理。”
葉佳禾的雙眸此時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隻剩下黯淡的傷。
她點點頭,“好,讓我道歉可以。那你也要答應我,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陸景墨骨節分明的手,握緊了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現。
這已經是這女人今天第二次說‘離婚’這兩個字了。
這本該是他想要的結果,可心口像是有一團火燒了起來。
他也很想答應她。
可怎麼喉嚨發堵,隻能沉沉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