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除夕

　　燕清河的眼神變了，裏面有着明顯的怔愣，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燕小雙猜出了他的想法，但是怎麽可能，他隻是一個三歲的崽崽。

　　他開始思考他三歲的時候都在幹什麽？最多就是一個人躲在院子裏面玩泥巴。

　　眼看燕小雙睜着大大的黑眸看着他，那裏面包含着天真和控訴，燕清河溫聲道：“為什麽這麽說？”

　　燕小雙其實也不懂這些事的，“大灰狼拿着胡蘿蔔去欺騙小兔子，等它開門後就把兔子吃了。”這還是雲依依給他們講的故事，對此給他們引申了意思，讓他們不要吃陌生人拿的食物，如果對方以此提出條件，更不要答應。

　　他說的這些話非常幼稚，但意思并不難理解。

　　原來是這樣，燕清河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肯定是雲依依教的，他輕聲道：“我又不是外人，更不是大灰狼，怎麽可能騙你們呢？”

　　燕小雙摸了摸下巴，覺得也是這麽一回事兒，雲依依讓他們要聽燕清河的話呢。

　　燕清河目光柔和，“我隻是想和你們玩一個遊戲罷了，這糖塊就是給你們的獎勵。”

　　燕大雙立刻道：“什麽遊戲？還有糖嗎？”

　　方才那塊糖他已經吃完了，嘴裏現在都還是奶甜味，此刻盯着燕小雙手掌裏面的那顆糖，恨不得馬上塞在嘴裏面。

　　“這個遊戲就是周成來送柴禾的事情，看我們三個誰先說出去，隻要誰說出去，誰就輸了。”燕清河嘴角挂着一絲輕渺的笑意，“若是你們一直沒有說出去，每天就再獎勵一顆糖。”

　　燕大雙高興極了，“我一定會贏的。”他今天是擠饅頭第一，這個遊戲他也要是第一。

　　燕小雙想了想也嚴肅地點了點頭，他倒不在意那顆糖塊，但他這次不能輸了，見燕大雙一直盯着他的糖，他啊嗚一聲一口就吃掉了。

　　燕大雙一臉遺憾。

　　果然都還是些小崽崽，燕清河看着兩隻崽崽吃完糖後就跑到角落裏擠來擠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得意。

　　外面發生的小插曲雲依依并不知道，她正在做雞蛋糕，這次她打了好幾個雞蛋在盆裏，又在盆裏面倒了很多面粉，加入白糖拌勻。

　　面粉很多，她把揉好的面粉捏成拳頭大的糕點，然後放在鍋裏面蒸，這一鍋就有好幾十個，蒸出來的糕點又松又軟。

　　雲依依做好糕點之後便叫了一聲，兩隻崽崽立刻便去打水洗手。

　　吃糕點的時候，燕清河看了兩隻崽崽一眼，見他們誰也沒說話，心裏松了一口氣。

　　晚上的時候他就拿了糖塊，又獎勵了兩隻崽崽，燕大雙一如既往的高興。

　　他第二日又去找燕清河要獎勵，第三日也去找他，過了一段時日，燕清河不再提及此事，加上雲依依又做了更好吃的食物，他便忘記了這茬事。

　　這件事情就這麽淡了過去，周成自那日以後再也沒有來過，這裏又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雲依依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藥物，他臉上的傷痕結疤之後便好了很多，現在又開始淡化了，有的變得很淺很淺。好的不僅僅是他的臉，還有他的身體也比以前強健一些。

　　他的臉是一日一日慢慢好起來的，雲依依也不感到奇怪，她越看越覺得燕清河就是兩隻崽崽的長大版，長得眉清目秀，淡唇如畫，那雙眼眸偶爾閃過光影，間或飛過幾縷無暇，如同水面蕩起了層層漣漪。

　　時間過得很快，就在燕清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時，卻發生了一個插曲。

　　除夕這日，雲依依打算做一大堆菜慶祝，這可是她在這裏過得第一個年。

　　她這次剁了很多肉餡，還準備了不同的餡兒來包餃子，有白菜豬肉餡，木耳豬肉餡，還有三鮮雞蛋餡。

　　一堆人圍着桌子包餃子，這包餃子有很多種手法，雲依依會最簡單的方法，在餃子皮中央放點餡兒，然後将餃子皮合成一個半圓，在邊緣捏出褶皺便可以了。這樣的餃子也是她熟悉的模樣。

　　兩隻崽崽興緻勃勃，也拿着皮兒，按照雲依依的方法包餃子，他們第一次幹這種事情，笨手笨腳的，不是餡兒太多，就是一不小心把皮兒給弄破了。

　　燕清河靈活地把餡兒放在裏面，然後沿着餃子皮邊緣開始捏，他十指偏飛，就像要捏出一個花兒一般，不知道怎麽捏的，包好的餃子皮上的褶皺是內扣的，看上去精緻好看。

　　雲依依盯着他的動作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無法學會，便放棄了，還是繼續包簡單的餃子。

　　“娘，我的餃子包好了。”燕大雙折騰了好一會兒，包壞了好幾個餃子，這才做出了第一個餃子。

　　燕小雙默默地把自己包好的餃子往前面推了推。

　　雲依依笑了笑，“都包得不錯。”

　　其實那餃子包的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孩童的傑作，不過隻要邊緣包好，不會煮破就行。對于贊美孩子，她一向都是大方的。

　　燕清河斜睨了她一眼，放慢了手上的動作，然後把自己跟前盤子往她的眼前也推了推。

　　他包的餃子圓鼓鼓的，每一隻都精美好看，擺盤也講究，一隻又一隻挨着，緊緊靠在一起。

　　雲依依絲毫沒有注意，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她似乎找到了訣竅，包餃子的速度越來越快。這餡兒很多，餃子皮兒也多，但她打算全部都包完。就算吃不完，放在冰箱裏面也是好的。

　　燕清河停下了手上的作用，再次把餃子往她旁邊移動了一下，就差沒有挨着她的手了，但雲依依還是沒有注意到他，在發現旁邊有個盤子擋住了她的動作時，她還貼心地移了過去。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話，繼續包餃子。

　　中午的時候，四個人便都吃的餃子，雲依依下鍋時，每樣種類的餃子都放了一些。這餃子外表也看不出是什麽餡兒，随便盛一些在碗裏面，每次吃到不同口味的餃子都感覺是一種驚喜。

　　晚上的時候飯菜就很豐盛了，為了過好這個除夕，雲依依準備了很多菜式。

　　雞肉已經炖了一天了，雞湯濃郁又粘稠，喝上一口就能一直暖到胃部。肉也是炖得軟爛，有的肉都炖化在湯裏面了，可以說湯便是精華。咬上一口，肉就直接脫離骨頭，非常酥爛。另外還有紅燒排骨，裏面放上了黃豆，盛鍋時撒上了蔥花，綠油油的。攤好的鹹味雞蛋餅，肉沫蒸蛋，清炒小白菜，涼拌竹筍，涼拌臘肉，最後又煎了一些餃子當做配菜。

　　這些菜擺滿了整個桌子，讓整個屋子都充滿了年味。

　　雲依依以前過年時，還會放鞭炮貼對聯，但在這個地方似乎沒有這些項目，每家每戶都安安靜靜的，把自個兒關在屋子裏過年。

　　“娘，怎麽這麽多肉肉？”燕大雙瞪圓眼睛看着一桌子的大肉，雖然雲依依平日裏也會做肉，但沒有像今天這麽豐盛。

　　雲依依把最後一盤菜擺好，“因為今晚是除夕啊。”

　　“除夕是什麽，是好吃的東西嗎？”燕大雙問。

　　燕小雙咬着手指頭也看着雲依依。

　　“除夕就是大年夜，歲末除舊迎新的日子，是每年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今晚每家每戶都會吃團圓飯。”燕清河解釋着，聲音輕緩地流淌着。

　　燕小雙哦了一聲，似懂非懂。

　　燕大雙說：“我懂了。”他眼睛盯着飯桌上，那些菜還往上冒着熱氣呢。

　　雲依依看了他一眼，“你懂什麽了。”

　　“除夕就是每年能吃到好吃東西的一天。”燕大雙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這話也沒有毛病，隻是雲依依還是抽了抽嘴角，這腦子裏面就隻有食物的小吃貨。

　　“好了，開始吃飯吧。”雲依依說。

　　這句話就像解開了燕大雙的任督二脈，他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排骨在自己的碗裏，然後又夾了一塊雞肉，再然後又夾了一塊臘肉。

　　這些肉都是他喜歡吃的，先恩寵哪塊，他也沒有決定好。

　　燕清河夾了一筷子竹筍慢慢嚼着，他吃飯的動作很慢，細嚼慢咽的，等咽了下去，他才道：“其實除夕還有很多習俗？”

　　雲依依停下吃飯的動作，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身體也不自主往他身邊靠了過去，“都有些什麽習俗？”在他們那兒，其實除夕的節目很多。

　　燕清河注意到她的靠近，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挂對聯，守歲，聽說皇宮裏面還有人鞭炮，不過尋常地方是買不到的。”

　　這裏居然還有鞭炮，雲依依震驚了，她還以為這個落後的地方沒有這些玩意兒。然而不僅有，還是皇宮專用，尋常百姓是買不起的。

　　想想也覺得正常，這鞭炮也就圖個喜慶，百姓連飯都吃不飽，放這玩意兒做什麽，況且這古代能做出鞭炮，價格肯定極其高昂。她自然不知道，這個地方的鞭炮和她想象中并不一樣，不過是有一個形式罷了，根本就不會啪啪啪地爆開。

　　“那街上能買到春聯嗎？”雲依依問。

　　燕清河搖了搖頭：“買不到，一般都是請人去寫。”

　　雲依依立刻有些失望，她還以為這除夕之日會有很多人在街上賣春聯呢，到時候她也可以湊個熱鬧。現在一想也是她想多了，這街上的店鋪早就關門了，哪裏會有人，大家購置物品都是私下進行交易。

　　燕清河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想要挂春聯的話，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