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煉丹

　　雲依依眸子閃了閃，看來陳慈動作很麻利啊。

　　“既如此，你便帶人進去瞧瞧，看這趙嫚兒到底在做什麽事！”柳涵右手摩挲着書籍。

　　“殿下，我也要去！我的二師兄還在裏面，我先前說了要回去救他，不能置他于不顧。”紅兒連忙上前一步拱手，聲調越發急促起來。

　　“紅兒，你這才剛醒，我會将你師兄帶回來的，你就別去了。”杜力聽到她說“我的二師兄”時眉頭皺得緊緊，下意識不想讓兩人再見面。

　　“不行！我必須要去！”紅兒斬釘截鐵，她已經答應過穆陽，說要回去救他的，怎麽能食言呢？

　　柳涵直接将這個問題抛給一直沉默的雲依依：“雲姑娘，你認為呢？”

　　雲依依斜了他一眼：“以我之見，還是讓紅兒去吧。”

　　“雲姑娘！”杜力喚了她一聲，聲音充滿了幽怨。

　　“聽我說。”雲依依淡淡道，“你以為現在不讓紅兒去，她就不會去了嗎？若是她一人獨自前往，反倒容易出事，不如讓她跟着你一道去，還安全些。”

　　“就是，就是！”紅兒頻頻點頭，還是雲依依懂她。

　　這些人若是不同意她去，她定然是私底下偷偷前去的。

　　……

　　溫熱的皿順着潔白的皓腕緩緩流了出來，燕妮的意識漸漸模糊，身上也使不上力。

　　整個人像是漂浮在雲端，沒有一點着力點。

　　“桃花，放開她！你何必遷怒無辜？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生氣就沖我來，欺負一個女孩子算怎麽回事？”穆陽一看她雙眸失神，就知道她現在的狀況不太好。

　　他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再次被侍衛按住。

　　若是早知道有今天，他肯定不會偷懶。

　　在師父問他要學什麽的時候，一定選擇學武。

　　可是，時間也回不到以前，他能用的隻有藥。

　　對了，藥！

　　他将手緩緩伸進衣兜裏，小心地來回翻找。

　　雖然他這次沒帶多少藥出來，但身為一個藥師，有些東西還是必須要帶的，比如剛剛研發出來的新産品。

　　可惜，這個東西效果隻能持續兩分鐘，是他剛剛研發出來，還沒改進的麻醉藥，但兩分鐘，足以救治一個人的性命了。

　　而這個東西就藏在兇口左側，此刻，手腳被綁，他很難抽出手去拿藥。

　　穆陽腦子飛快轉動，目光落在燕妮旁邊從袖子裏滾落而碎掉的小瓷瓶，心中有了決定。

　　在侍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穆陽就猛地朝着燕妮沖了過去，但很快他就被人制住了，緊接着，一陣拳打腳踢。

　　桃花擡手，示意侍衛停手，她蹲下了身，捏着他姣好的下巴：“啧，我怎麽舍得對你生氣？待會，你還有用。”

　　說着，她再也不看穆陽一眼，轉身就走。

　　穆陽在心中默念，1，2，3……

　　很快，桃花倒了下去。

　　“桃花姑娘！”侍衛一驚，剛想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的時候，才走了兩步，自己一個跟着倒了下去，就像是一片湖水泛起漣漪，周圍的人也跟着慢慢倒下。

　　穆陽從懷中拿起那片碎片，快速割開了繩子。

　　他一邊走，一邊撕開自己衣裳的袖擺，随後走到燕妮身邊蹲下了身。

　　“燕妮，你再堅持下！”穆陽點了點她手腕的穴道。

　　燕妮眼前一片昏沉，壓根看不到什麽人影，隻是聽到耳邊傳來穆陽的聲音。

　　她張了張嘴：“穆大夫……我頭好暈啊……”

　　穆陽見她還能說話，暗中松了一口氣，繼續安撫道：“你這是失皿過多了，等會就不會暈了！”

　　他拿起先前被侍衛掏出來的小瓶子，打開瓶口，倒了一些粉末在燕妮的手腕上，刀口有些深，愈合的速度有些慢。

　　穆陽将撕下來的布條纏上她的手腕，那些侍衛生怕她流皿不夠快似的，兩隻手腕都被劃開了。

　　他一邊皺眉，一邊專心治療。

　　衣裳與地面的摩擦聲響起，穆陽心中咯噔一下，手中動作卻沒停。

　　他并未回頭去看，而是用很快的速度将燕妮手腕的傷處理好。

　　“穆大夫，真是小瞧你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你怎麽不殺了我？”桃花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雙手撐地，站了起來。

　　“我是藥師，藥師隻救命，不殺人。”穆陽神色肅穆，對于一個藥師來說，隻有拿藥救人的份，萬萬沒有殺人的份，殺人的，那叫毒師。

　　他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死去才選擇成為了藥師，一個救命的手怎麽可能去殺人呢？

　　“你會後悔的。”桃花側頭招了招手，侍衛們舉刀朝着穆陽圍去。

　　穆陽閉上了眼，他不怕死，隻怕自己救不了人。

　　正當刀砍向穆陽的脖子時，一支利箭突地打亂了刀向，僅僅隻在穆陽脖頸邊留下淺淺的紅痕。

　　穆陽詫異地睜開眼，卻見一群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紅兒，在她旁邊還有一個拿着箭支的男子，想必，剛剛就是他救了自己。

　　“二師兄，你沒事吧？”剛才那一刻，紅兒幾乎将心提到嗓子眼了。

　　穆陽搖搖頭，轉頭看向杜力：“多謝兄臺相助。”

　　杜力輕哼一聲，別過腦袋。

　　紅兒推了他一把，他才不情不願地開口：“不用謝，順手而為。”

　　穆陽瞧着這兩人的互動，淡笑不語。

　　“你們竟然擅闖民宅，不怕靖王在朝上被人參一本嗎？”桃花回眸，冷冷直視着兩人。

　　先前杜力過來自報家門的時候，就是她以這個理由攔了回去。

　　見自家師兄沒事，紅兒沉下心來：“你做這種事，有違倫常，不怕給你家主子帶來禍害嗎？”

　　“這是我們府上的家事，輪不到你來置喙！”桃花一改先前溫柔的作風，眼神陰鸷地盯着紅兒，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拆成幾瓣。

　　紅兒皺了皺眉頭，論道理，是這樣沒錯，但……她不能放着師兄不管。

　　“誰說是家事，我的師兄在你手中，那就事關我的事。”紅兒目光落在穆陽身上，見他一直注視着燕妮，不由多看了對方一眼。

　　桃花見她目光一直盯着穆陽，心知這便是對方的師兄。

　　她忽地笑了下：“這好辦，既然是靖王府的人，你師兄自然是可以帶走，但其他人，一個都不能走。”

　　“你！”紅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卻拿她沒辦法。

　　紅兒抿了抿唇，上前走到穆陽身邊，小聲說道：“師兄，要不我們先走吧，這些姑娘，我回去會跟殿下說說，看他有什麽辦法。”

　　“不行，我必須将她帶回去治療，否則，她活不過一個時辰，至于其他女子，若是我們前腳一走，後腳桃花就會殺人滅口……”穆陽探了探燕妮的脈象，眉頭緊皺。

　　“也許……也許沒那麽快呢……”紅兒試探着道，盡管她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

　　杜力見兩人僵持不下，上前道：“這位師兄，你還是聽紅兒的話，先跟我們回去，這裏的事以後再說。”

　　若是這人不肯走，那紅兒的心皿就白廢了。

　　再說了，這些女子與殿下何幹？若是因此牽連殿下，他反倒是罪人了。

　　“你們可想好了？”桃花似笑非笑地道。

　　紅兒咬咬牙：“想好了，我這就帶着師兄走。”

　　“紅兒！”穆陽不贊同地搖搖頭。

　　桃花卷了卷頭發，挑眉看向侍衛，示意将人送走。

　　“真是明智的選擇，靖王殿下想必能安心了。”

　　“等等！”忽地想到什麽似的，穆陽将紅兒的手拂開，站定，朝着桃花直直地看過來。

　　隻是那麽一刻，桃花心中驀地有了不好的直覺。

　　隻見他嘴唇微張，對着紅兒開口道：“若是她購買女子隻為煉制丹藥，是何大罪？”

　　什麽？

　　紅兒瞳孔劇烈一震：“煉丹？師兄确定是煉丹？”

　　大楚是嚴令禁止拿人來煉丹的，違背人倫不說，歷史上就有皇帝因沉淪于此，緻使國家滅亡。

　　是以，在高祖逝世前便頒布了這條法令，後來的帝王也謹遵此道。

　　煉丹是可以煉丹的，但隻有藥師可以煉丹，且煉制的都是些治病救人的藥，像毒師一類以毒物煉丹都是為正道所不齒的。

　　但畢竟毒師并非以人煉丹，是以，倒也能接受。

　　若是一旦開了以人煉丹的先河，百姓勢必會惶恐不安，且會在京城的勳貴人家中掀起這一股風潮，到時候，有多少百姓會命喪于此呢？

　　有民才有國，若是百姓沒了，這個國家也就亡了！

　　此舉不但削弱國力，還會帶來不可控制的社會變革，當百姓無法忍受的時候，就會揭竿而起，勢必會推倒君王的統治，此舉所帶來的危害，顯而易見。

　　是以，一旦有勳貴人家開始煉丹，都會被帝王所懲治，罷官都是小事，若是事情影響巨大，誅族是肯定的。

　　所以，紅兒才會這麽吃驚。

　　這趙嫚兒是瘋了嗎？居然敢做這種事！

　　原本她以為對方隻是拿少女的皿來當藥引罷了，這種事隻是道德上不允許，但畢竟這是人家買的奴隸，想怎麽對待都行，就算弄死，他人也沒有置喙的權利。

　　但一旦牽涉煉丹，那就不是這麽好解決的！奴隸也是人，奴隸也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