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輸贏

　　柳涵任由摔跤手緊緊攥住自己的手腕，身子紋絲不動。

　　摔跤手咬了咬牙，鼓着一肚子氣，用盡全身力氣将柳涵摔翻了去。

　　摔跤手咧了咧嘴：“摔跤還是要靠力氣！小兔崽子還是滾回去多喝幾杯奶吧！”

　　“喝多了好成為像你這樣沒腦子的莽夫嗎？”柳涵不鹹不淡地開口，語氣甚是平靜。

　　摔跤手原以為會将對方摔個好歹，誰知對方穩穩地着地。

　　這讓他大為冒火，西域的人本就直率，哪裏受得了此等侮辱？

　　“那就讓你就見識下莽夫的厲害！”摔跤手當下不管不顧按住柳涵攻來的手，猛然往回收緊，将柳涵反手掀翻。

　　柳涵表情不變，趁勢抓緊摔跤手的手腕往回一帶，左手将對方旋了一個圈不放，随後擡起右手，用手肘的力量将對方掀空而起，對方嗷了兩嗓子，沒站起來。

　　“好！”看臺上的楚皇大喜，起身拍了拍手。

　　大臣們也都激動地站起身來，大楚已經很多年沒出過這樣厲害的摔跤手，沒想到靖王這麽有本事！

　　“第三回合，大楚勝！”大太監抹了抹眼角溢出的眼淚，敲響了鑼鼓。

　　“這不公平！”西域使者再不複方才的平靜，疾步走到楚皇面前，“大楚陛下，我方摔跤手已經力戰了兩場，體力自是不足，而靖王才上場，自然比得過！這對我西域的勇士不公平！我要求再與我西域另一個摔跤手比一場！”

　　“你西域的臉未免太大！”裴相冷冷道，“輸了就想翻臉，哪有這樣的道理！”

　　“哎……話不能這麽說！”西域使者笑眯眯地道，絲毫不覺尴尬，“我西域兩場沒換人也是體恤大楚的不易，不然哪還有平局可言？”

　　裴相似乎從未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一時怔了下。

　　“想換一個人也不是不行……”不知何時，柳涵已經從演武場走上了看臺，他盯着西域使者的面容，唇角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不過，那時若你們還是輸了，不光是這次，就連下一次的貿易權我大楚也享有優先權！”

　　原本兩國平局是各自享有有一半的權利，但是若是有優先權，那麽那一國就可以優先決定權，不必與對方商議。

　　西域使者笑眯眯地道：“那若是大楚敗了，又當如何？”

　　“若是大楚敗了，那這一起自當都歸于西域！”

　　柳涵不緊不慢地看了他一眼。

　　“靖王！你怎可替陛下做決定？”齊王一見楚皇皺起了眉頭，連忙站了起來，高聲斥道。

　　原本他們現在已經是平局了，根本不需要做些什麽，若是靖王這局輸了，那麽他們可就失去了一半的貿易權！

　　齊王一方面恐大楚失去這得來不易的一半貿易權，另一方面心中又高興靖王不知所謂居然敢貿然與西域使者許下約定！

　　這樣的話，楚皇一定會對他不喜！雖然靖王沒有輸，讓他感到意外，但隻要結果達到目的就行。

　　“大楚陛下，不知靖王說的話可做的了主？”西域使者擡頭看向高臺上隐忍不發的楚皇，雖然他心裏是想答應的，但是這大楚畢竟是楚皇在做主，斷然沒有越過他的道理。

　　楚皇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看向一旁的靖王：“靖王，你敢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嗎？”

　　“兒臣既然敢說，自然敢負責！”靖王拱手，不卑不亢。

　　楚皇定定地看着他，靖王表情不變。

　　過了一會，楚皇移開視線，看向西域使者：“朕同意了。”

　　齊王不敢置信地道：“父皇，這……怎麽可以同意呢？誰知道靖王下一場能不能贏啊？”

　　齊王原以為楚皇會拒絕靖王的提議，畢竟這個風險冒的實在太大了，要是輸了，那這一次的別說是一半的貿易權保不住，就連下一次都是直接讓給了西域，那怎麽能行？

　　齊王是想看着靖王出醜，但他沒想過讓大楚陷入這樣的境地……好歹，他以後也是要繼承皇位的，讓大楚吃虧，不就是讓他以後吃虧嗎？

　　齊王上前一步，想勸勸楚皇，卻見他擺手：“此事，朕意已決，不必多言。”

　　齊王隻得恨恨地看了一眼靖王，轉身退下。

　　“多謝大楚陛下！”

　　西域使者頓時喜上眉梢，他看過靖王的表現，無非就是用了一些巧勁，真要跟他們西域的勇士比，鐵定要輸！不然這靖王的兄弟怎麽會不相信靖王能贏呢？

　　“你到時候與靖王比試的時候，務必要用盡全力，哪怕是用點手段都沒關系，一定要贏！”西域使者走到演練場，對着一旁活動筋骨正準備上場的摔跤手小聲囑咐。

　　西域使者對他很有信心，這位摔跤手的能力一點也不亞于先前他們派出的摔跤手，靖王已經消耗過一場了，體力上斷然是跟不上的。

　　“使者大人放心，小的準備慢慢耗死他。”摔跤手緊了緊手腕上的綁帶，咧嘴一笑，他方才仔細分析過靖王的打法，無非就是用了一些技巧，但是不論他技巧再精，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

　　西域使者點了點頭，對他的識趣很是滿意。

　　柳涵那邊，圍着的人也不少。

　　大臣們都在為他打氣。

　　“靖王殿下，你可一定要得勝啊！”

　　“是啊，靖王殿下，你再發揮出你方才的實力！一定要贏啊！”

　　裴相走上前，對着柳涵拍了拍了肩膀：“靖王殿下，盡全力就行！”

　　柳涵點了點頭，正要走向走下臺的時候，雲依依喚住了他，趁着遞帕子的空隙提醒道：“王爺，小心為上，我瞧西域不會這麽容易認輸的，切要提防才是。”

　　柳涵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

　　他接過雲依依遞來的帕子抹了一把脖頸的汗，随手丢給她，沉着地走到演練臺上。

　　齊王看着衆臣對靖王獻殷勤的樣子，舉杯轉頭之際，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還不知道贏不贏得了呢，到時候輸了就有你們哭的。”

　　“陛下，你為何要答應靖王的提議？”伺候楚皇許久的老太監不解地看着楚皇，雖然靖王這局是勝了，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局獲勝……

　　“你也覺得我的決定太過冒險？”楚皇俯身端起茶杯，放唇邊抿了一口茶水。

　　“老奴不敢。”老太監摸不準楚皇是什麽心理，圓滑地低頭。

　　“你還記得靖王小時候讀書的事嗎？”楚皇放下茶杯，神色之間似在回憶往昔，“那時，他還小，看到朕在翻看《資治通鑒》，他也湊過來看，朕覺得好玩，便逗他：能看懂幾個字？你還記得他當時說的話嗎？”

　　“老奴記得，當時靖王殿下說若是給足時間，他定然是能将全部的字都記熟背牢的……”想起當時稚嫩小兒的話，老太監感嘆道。

　　“不錯，朕當時以為他小小年紀在說大話，甚是不喜，好生教育了一番，結果沒過幾個月，他居然告訴朕全都記住了……朕當時不信，将他斥責了一頓，朕前幾日偶然去皇後宮裏，無意中看到皇後将他幼時默寫下來的紙張拿出來晾曬祛潮……這才發現，他果真是沒騙朕……”

　　楚皇緩緩将這段過往說了出來，心下輕松許多。

　　“朕剛剛問他的時候，他的眼神與當年無異，朕……決定相信他一回。”楚皇看向演武場上的柳涵，眼神逐漸堅定。

　　老太監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他不禁喚了一聲：“陛下……”

　　靖王當年不得聖寵，他還以為楚皇早就放棄了對方，沒想到，這些他都記在心裏，想起這些年靖王的遭遇，老太監心下不免唏噓。

　　楚皇擺手，示意他安靜觀看比賽。

　　演武場上，摔跤手瞧着柳涵一副不甚健壯的身體，嘴角揚起輕蔑的笑意：“就是你這毛頭小兒将我兄長打敗的？”

　　“原來那人是你兄長。”

　　柳涵輕嗤了一聲，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希望你能比他堅持地久一些。”

　　“你！”還沒開打，摔跤手情緒就立馬上來了！他恨不得一拳打爆眼前這個不知死活在跟他挑釁的小子。

　　“我看這位有點迫不及待了，快開始吧。”

　　柳涵看向一旁敲鑼的大太監，微微一笑。

　　“比賽開始！”見狀，大太監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摔跤手就朝着柳涵撲了過來。

　　柳涵不動如山，看準時機，在摔跤手搭上肩膀的那一刻，一拳頭直沖他面門而去，在對方回防躲避的時候，用手肘猛地砸向他的背部。

　　“看來，你比你兄長要弱了幾分……”柳涵面色淡淡地說出挑釁的話來。

　　“毛頭小子也敢辱我兄長！”

　　摔跤手紅着眼，朝他再度撲去。

　　站在高臺上的西域使者眉頭緊皺，剛剛才說了要拖延，将柳涵耗死，結果沒兩下就被他挑起情緒，眼下，哪是柳涵被耗啊，分明是自己的人在被他消耗體力。

　　“你兄長好歹堅持了一炷香，你不會一炷香都堅持不住吧？”柳涵壓下了身體，用力踩住地面，在摔跤彎身抱腰的時候，穩穩地沒有動。

　　摔跤手咬着牙關，對于他的挑釁一言不發，單手猛地朝前一劃。

　　“王爺小心！”雲依依驚得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