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毒發

　　皇宮。

　　景秀宮的寝宮還未修好，靜妃還住在楚皇的寝宮。

　　為了讓靜妃住得舒心，楚皇早就把景秀宮的宮女全都調了過來。

　　銅鏡裏，映照出一張絕美的臉，美中不足的是，眼角旁慢慢爬上了一些皺紋。

　　這使得靜妃的神色有一瞬的扭曲，因着腦袋微微偏了一下，正在給她绾發的宮女沒有注意到，扯到了她的頭皮。

　　“嘶，沒用的東西，梳個頭發都梳不好！本宮看你是不想活了！”靜妃皺了皺眉頭，猛地抽出發間的玉簪甩了出去，宮女一個措手不及，被她推倒在地。

　　靜妃越看越生氣，拿起梳妝臺上的東西就一股腦地往她身上砸去，宮女躲都不敢躲，額頭很快就挨了一個包，本是清秀的臉也破了相，鮮皿從腦袋邊緣滲出來，看着就有些驚悚。

　　“娘娘息怒。”守在簾幔外的冬雪聽到動靜，緊了緊手心，随後站了出來，“奴婢給您重新梳頭。”

　　說着，她給倒在一旁流皿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對方顧不得捂傷，連忙跪地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靜妃看了冬雪一眼，沒有吭聲。

　　冬雪也不敢動，就那麽跪在一邊。

　　過了一會，靜妃冷哼一聲：“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過來給本宮梳頭。”

　　冬雪連忙起身，拿起梳子緩慢地梳着她的秀發，每一寸就極其輕柔。

　　沒有感受到頭皮被拉扯的痛楚，靜妃的神色這才舒緩了幾分，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宮女，不耐道：“趕緊收拾好了滾出去！”

　　宮女應了一聲，收拾好以後，快速退了出去。

　　殿內瞬間恢複了原來的靜寂，冬雪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極力穩住手腕，将發盤好。

　　“你叫什麽名字？”不知是覺得無聊還是太過安靜，靜妃随意瞟了她一眼。

　　冬雪收好簪子，恭敬答道：“回禀娘娘，奴婢名喚冬雪。”

　　靜妃懶懶看了她一眼，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賜過這個名字，她揉了揉眉心：“以後，你就負責給本宮绾發。”

　　“是。”冬雪按耐住歡快的心情，低垂着眸子。

　　“娘娘，齊王殿下過來看你了。”孫嬷嬷從外殿走了進來，視線在略顯淩亂的地上停留了一剎，走到靜妃耳邊低聲道。

　　靜妃想也不想地道：“他怎麽又來了？”

　　孫嬷嬷扯了扯靜妃的衣袖，靜妃這才想起冬雪還在場，她冷聲道：“你退下吧，本宮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

　　冬雪福了福身後離開，有意放慢步伐。

　　“去把他喚進來吧。”靜妃單手揉了揉太陽穴，頗為煩躁與不耐。

　　齊王在殿外等了一會，才看到孫嬷嬷姍姍來遲。

　　他眉毛微微上揚：“嬷嬷怎的這般慢？”

　　随着年紀的增長，他隐隐感覺到自己的母親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的親近，但是觀其言行，又不是這麽一回事。

　　“殿下稍安勿躁，娘娘近日心情不好，起的晚了些。”孫嬷嬷安撫道。

　　想起景秀宮的寝宮到現在還沒修好，齊王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若是他的府邸被燒成了那樣，心裏也鐵定不舒服。

　　齊王沒有多想，跟着孫嬷嬷去了內殿。

　　“母後。”齊王行了行禮後，跪坐在案幾一側。

　　靜妃直接開門見山：“你不好好多學政術，來本宮這裏是有何事？”

　　“兒臣沒事就不能來看母後嗎？”齊王這話說的頗為委屈。

　　靜妃挑挑眉：“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又是惹了什麽麻煩需要本宮為你善後的？”

　　見靜妃不被親情牌上套，齊王無趣地撇撇嘴：“兒臣可沒有惹麻煩，隻是有些事想要讓母後幫幫忙。”

　　“說來聽聽。”靜妃看了孫嬷嬷一眼，示意讓她倒茶。

　　“靖王這幾日因病未曾上朝，兒臣覺得頗為古怪，不知他在府中搞什麽名堂……”

　　“那你想？”

　　“兒臣想讓母後替兒臣在父皇面前說說情，讓兒臣有個正當的理由去看下靖王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若是真病，那就找個法子讓他再也起不來，若是假病，便看看他在搞什麽鬼。”齊王飲了一口茶，緩緩道。

　　他與靖王不合是人盡皆知的，若是單獨前往，靖王出什麽事了，一定會落人口實。

　　若是拿着楚皇的命令前去，于情于理都合乎邏輯。

　　“本宮知道了，你且回府耐心等着吧。”靜妃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淡淡。

　　“多謝母後。”齊王得到準确的答複，臉色的喜意漸顯，寒暄幾句後，便出了宮。

　　孫嬷嬷一邊收拾案幾上的茶杯，一邊問道：“娘娘打算如何做？”

　　“陛下現在何處？”靜妃不答反問。

　　“還在禦書房批改奏折。”孫嬷嬷道，這是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事，自然清楚。

　　“去讓廚房的人做些點心，本宮待會要去給陛下送過去。”

　　靜妃放下茶杯，目光看向殿內的燭火處。

　　孫嬷嬷喚來一個宮女吩咐下去後，正看得靜妃望着燭火出神。

　　她想了想，走上前：“娘娘，你說這靖王是不是毒發了？”

　　見靜妃轉過頭來看着她，孫嬷嬷将心中的那點疑惑道了出來：“百息散一旦進行劇烈運動，毒性就會加快蔓延，靖王在稱病之前可是在進行摔跤比賽，娘娘，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百息散毒發了？老奴不解的是，若是毒發，最多一周的時間就會死去，百息散又沒有解藥，毒發後肯定早就死了，可這靖王現在還沒聽說他暴斃，這又是為何？”

　　靜妃抿了抿唇，百息散的解藥，其實是有的，她常服用的那瓶藥就是解藥。

　　這個秘密除了趙嫚兒，也隻有她知道。

　　就連孫嬷嬷，她都沒有告訴，就怕對方對這瓶藥起了心思。

　　能夠延緩衰老和美容的東西，是個女人就會心動。

　　今日齊王過來，倒是提醒了她，若是真的像孫嬷嬷所說，這靖王是毒發了，但是卻沒有死，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知道那瓶藥的存在。

　　可是，她分明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到底是誰？

　　靜妃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一個人。

　　一個安插在皇後宮裏的人，是了，當初她給那人百息散的時候，見對方好奇張望，便随口提了一句，若是她透露的話……

　　想到這裏，靜妃冷冷開口：“孫嬷嬷，你去給本宮查查當年安插在皇後那裏的宮女現在如何？盡快聯系上她，本宮有事要問她！”

　　時間隔得太久，她都險些忘記還有這麽一號人。

　　要是敢背叛她，她一定會讓對方知道這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一件事！

　　“娘娘是懷疑她背叛了我們？”孫嬷嬷很快反應過來靜妃的用意。

　　“人到了，自然就知道有沒有背叛。”

　　靜妃站起身，伸手挑了挑燈芯，火苗一下蹿得老高，張牙舞爪。

　　孫嬷嬷不敢耽擱，連忙退下去找這位宮女。

　　一個時辰後，靜妃帶着剛出爐的點心，走到禦膳房門前。

　　老太監知道她是楚皇最寵愛的妃子，不敢相攔，于是她便自由地走進殿內。

　　楚皇放下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

　　忽然鼻尖就聞到一陣香甜的味道，是百花糕！

　　楚皇甫一擡頭就看到靜妃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神情溫柔而專注，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靜兒，你怎麽來了？”楚皇連忙站了起來，擁着她坐下。

　　靜妃嘟着唇：“陛下這是不歡迎臣妾？”

　　說着，她作勢要離開，楚皇哪能放開她，一把将人摟了過來。

　　旁邊看懂楚皇眼色的宮女，放下糕點，早早便退了出去。

　　“靜兒說的這是什麽話，朕自然是歡迎你來的。”

　　楚皇深深嗅了一口靜妃身上的氣息，緊皺的眉頭緩緩放松下來。

　　靜妃伸出手指點了點楚皇的兇膛，将人推開了些。

　　“這是臣妾特意給陛下做的糕點，陛下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楚皇挪開一點距離，擡手拿了一塊百花糕，放在嘴裏細嚼慢咽。

　　靜妃則是站起身，為他重新沏了一杯茶，放至他面前的案幾上。

　　“慢點吃。”靜妃見他吃得嘴角露出碎屑，用手帕給他擦了擦，目光溫柔得如同夏日輕撫過的和風。

　　楚皇看得一時癡了，連咀嚼都忘了，下意識地往喉嚨裏吞咽。

　　結果，把自己嗆住了。

　　靜妃連忙拿起茶杯往他唇邊遞水，喝了好大口，楚皇才勉強咽下那塊糕點，一擡眼就看到對方噙着笑意，不知怎的，他也跟着笑了。

　　“靜兒，可是有煩心事？”楚皇握住她柔軟的手指。

　　靜妃欲言又止，複又搖搖頭。

　　楚皇目光認真地看着她：“靜兒，有什麽事，朕都會幫你解決，別一個人憋在心裏。”

　　似乎是被他的話觸動，靜妃抿唇沉默片刻，嘆息道：“其實也不是什麽煩心事，明兒和涵兒這兩孩子私下有些不對盤，陛下是知道的，但是這幾日涵兒一直沒有上朝，明兒雖然面上愛跟兄長吵吵，實際內心還是很擔心的，這不，就想去涵兒府上看望下兄長，但是又擔心自己會被涵兒誤會，便求到臣妾這裏來了，臣妾怕皇後娘娘誤會臣妾有所意圖，便猶豫着開不開這口，陛下聽聽就算了，明兒這孩子向來調皮，臣妾也怕他給正在養病的涵兒氣出個好歹，還是不要讓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