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同病相憐
嶽卿言轉過身一臉不悅地看着她,“那你還需要些甚?”
綠蘿再次對着他微微屈膝行禮,委婉地暗示道:“既然奴婢要去套話,這身衣裳未免有些太樸素了些。”
嶽卿言隻當她是在拿喬,想要借此機會換身衣裳,便對着下人擺了擺手,“去,給她換身新衣裳來。”
綠蘿叫住那丫鬟,“勞煩妹妹幫我拿身顏色鮮豔些的衣裳過來。”
丫鬟有些為難地看向了嶽卿言,嶽卿言雙手背在身後,對着她點了下頭,“照着她的話做。”
丫鬟應了一聲,綠蘿又接着說道:“再幫我尋一把琴過來。”
嶽卿言忽然想到先前兒王啓英說的,要找個能彈會唱的,也明白了她要琴的作用,就一并應了下來,“去安排吧。”
要了沒多久,那丫鬟就回來了,她不僅帶了綠蘿要的花衣裳和琴,還給她帶了胭脂水粉。
綠蘿重新給自己盤了個堕馬髻,頭上沒簪子,便将花瓶裏插着的山茶花取出一朵,別在了耳後。
又将自己的眉毛修得細細的,畫了個高挑的眉毛,又挑了點胭脂點在唇上。
再一照鏡子,将衣裳的領子稍稍扯低了一些,才轉過身對着嶽卿言行了一禮,“将軍,奴婢準備妥了。”
嶽卿言看着面前抱着把琴,婀娜多姿的女人,也不知怎的,就覺得她連說話的調調都同先前兒不一樣了。
他僵硬地點了下頭,沉聲囑咐道:“來人,帶她去見張武。”
等看着綠蘿進了張武的屋子,他的心裏才确定了。
這個女人也一定不是個省油的燈……
“嘎吱——”
門應聲而開,張武閉目坐在榻上看也不看。
綠蘿并不是第一次見這個張大人,因着她從前出府的時候在蘇大将軍身邊瞧見過這個大人。
可是如今嶽将軍又告訴她,這個張大人是魏公公的人。
魏公公的人還能取得蘇大将軍的信任,實在不是一般人,她心底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高手對決就看到底誰棋差一招了。
她給了身後的丫鬟一個眼神,那丫鬟連忙将手上端着的托盤放在了桌子上,而後就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還反手帶上了門。
綠蘿在他面前的桌子邊兒上坐了下來,“張大人,怎的是您?”
她語氣尋常,就像是見着一個普通的老友一般,隻是微微有些驚訝。
張武還以為這次來人還是嶽卿言,可沒想到居然來了個女人。
他哂笑一聲,“怎的,你們嶽将軍手下沒人了?怎的居然派了個女人來審問我?”
綠蘿瞧着他這模樣,一看就是沒卸下心防,就故作着急地道:“張大人,您怎的也被抓進來了?奴婢先前兒在老爺跟前兒伺候的時候,還聽到他專門兒叮囑矢忠大人,讓不要暴露您。”
果然,這番話一出,張武許是因着好奇心,整個人也沒那麽尖銳了,而是反問道:“老爺?你是魏茂功的人?”
綠蘿嘆了口氣,伸手将自己袒兇露乳的衣裳又扯了回來,動作甚是粗魯,嘴上也不住的抱怨道:“魏大人先前兒讓奴婢來跟蘇莊報信兒,就說城西有人制作炸藥。可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蘇莊他們根本不信,就将奴婢給抓了起來。”
說到這兒,她情真意切地抹了一把眼淚,“如今又将奴婢打扮成這副模樣,讓奴婢來迷惑大人,奴婢不過是個伺候人的丫鬟,哪兒做得了這等事兒?”
張武又是一聲輕嗤,“他們果然是沒法子了,才派你來。”
綠蘿給張武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勸酒,而是自己一飲而盡。
“奴婢自幼被家人賣作奴婢,原本被主子配個家生子倒也還算不錯,可是誰知道竟入了老爺的府邸。整個府上連個真正的男人都沒的,奴婢這輩子都沒了指望。又想着年紀大了,府上進了新人能被放出去,可誰知道居然又被老爺送來做這種事兒。如今進了大獄,這輩子徹底是完了。”
張武聽了也跟着唏噓,“你确實也不容易。”
綠蘿喝完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問他,“大人,您是如何被他們抓住的?奴婢被判了十年牢獄,估摸着您比起奴婢來,隻多不少吧?”
張武咬牙切齒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也跟着一飲而盡,“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走漏了老子的行蹤,你這十年算個甚?老子這顆腦袋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綠蘿一臉吃驚,又給他續上了一杯酒,才低聲問道:“這……張大人,請恕奴婢不能明白,您在蘇大将軍跟前兒可是得力幹将,您何苦冒這種風險?”
她這話一出,張武看向她的眼神也忽的一下變得警惕了起來,“你也來者不善啊。”
綠蘿連忙起身對着他俯身請罪,“大人恕罪,奴婢就是随口一問,絕無其他意思,您若是不想說,那便不說,讓奴婢給您彈個小曲兒可好?”
張武收回的視線,輕哼了一聲,又端起了酒杯。
綠蘿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将琴擺正,低眉信手彈了起來。
彈了幾個音,她便又跟着唱了起來,“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不應有恨……”
聽着屋子裏可算有琴聲傳來,嶽卿言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是真的怕綠蘿被張武給趕出來。
如今這既然唱起來了,那便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可沒想到綠蘿才剛唱了沒兩句,就直接被張武打斷了,“行了,別唱了!”
綠蘿吓了一跳,手下一抖,斷了一根弦,她連忙跪下道歉,“大人既然不願意聽,那奴婢就不彈了。奴婢無意冒犯大人,隻是有些想家了。”
她一擡頭,正好就看到了張武眼中的晶瑩。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的,看來,她這方向沒選錯,出門在外的人哪兒有不想家的呢?
她依舊低垂着頭,情真意切地說道:“大人,奴婢還有十年就放出去了,您有什麽需要奴婢捎給家裏人的嗎?”
坐在她上首的張武遲遲沒有說話,就在她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忽然嘆了口氣。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