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莊渾身一緊,兩手撐在腿上,身子向前傾斜,一臉鄭重地問道:“還有什麽?!”
綠蘿看着他,“我昨兒偶然間聽到魏公公身邊的小魏大人說,讓他們把什麽硫磺送去城南去。”
蘇莊虎軀一震,就連宋闊也跟着冷靜了下來,先國後家,等查清楚了炸藥一事,他再好生去找那魏公公算賬!
城南?莫非城南有什麽東西?
就是吳錫元說的那個山洞?
兩人的腦中各有猜測,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蘇莊才對着宋闊擺了擺手,“你去忙你的去,我自會讓人護着這位姑娘的周全。”
宋闊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綠蘿卻叫了他一聲,“宋将軍!”
宋闊冷着一張臉回頭看她,綠蘿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宋闊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有事快說,磨磨唧唧的耽誤時辰。”
綠蘿被他吓了一跳,連忙搖頭,“無事,就是想說外頭魏公公的人多,還請您多加小心。”
宋闊嗯了一聲,“知道了。”
而後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跑去找吳錫元一起去踩點。
可是見着吳錫元一路帶着徑直朝着城北方向走去,他頓時就疑惑了。
那丫鬟不是說将硫磺運去了城南嗎?
到底是誰在說謊?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兩人都是步行去的,宋闊停下來問了吳錫元一聲,“吳公子,你可是記錯了路?”
吳錫元猝不及防聽到這話也是一愣,轉過頭去看向了宋闊,差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宋将軍會記錯自己回家的路?我倒是從來不曾走錯過。”
宋闊見他說得信誓旦旦,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又開始轉而懷疑綠蘿。
莫非是那個丫鬟聽錯了?這事兒可得好好查查。
讀書人都有些臭毛病,甚是執拗,萬一自己方才的話引了他的不痛快,他不帶路,那可不是虧大了?
宋闊便對着他做了個揖,說道:“方才是我說錯話了,還請吳公子原諒則個。”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人家是個将軍,他隻是個窮酸秀才,吳錫元自知無法抗衡,便也給了他個臺階下。
“宋将軍應當是第一次來這邊,這裏的林子四處都長得一樣,不過我們這些經常走山路的人還是能分得清的。您盡管跟我來就是,保準能将您帶到地方。”
宋闊對着他一抱拳,說道:“那就麻煩吳公子了。”
吳錫元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帶着宋闊的東拐西拐的去了密林當中。
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宋闊便知道吳錫元沒有說謊。
厚厚的樹葉上邊出現了一些黃色的殘渣,若是一般人肯定不會多加注意,可宋闊他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他蹲下身去,伸手捏起了一點黃色殘渣,用手撚磨了一下,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果真是硫磺。
他又伸手才撥開了地上的樹葉,還真就讓他看到了兩道深深的車轍。
看來吳錫元說的是對的,這裏還真是有貓膩。
吳錫元靠在一旁的大樹上,陽光順着樹葉的縫隙灑下星星點點銅錢大小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穿上了一身光甲,看起來實在英武不凡。
“怎樣?宋将軍,我沒騙你吧?”
宋闊站起身,用腳将樹葉踢回了原處,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裏。”
吳錫元又問道:“可以接着走了嗎?”
宋闊應了一聲,“走吧,咱們過去瞧瞧去。”
吳錫元又帶着他往林子裏摸了五裏路,才到了他先前兒來過的那個山洞。
他撥開濃密的樹葉,對着宋闊指了指,“就是那裏,我琢磨着有些不大對勁兒,但也沒敢摸進去看看,還是你們來。”
宋闊皺着眉看着那個山洞,似乎想要透過山洞看到大山裏頭的東西。
許久才松開抓着樹枝的手,對着吳錫元說道:“麻煩吳公子跟我跑這一趟,我記下位置了,等回去就禀明大将軍,日後皇上的賞賜下來,定然也有吳公子一份。”
吳錫元哪兒在乎這些,他不過是不想邊關再被敵人襲擊,百姓流離失所,才将自己的發現報告給了大将軍。
“宋将軍客氣,地方已經帶您找到了,想必咱們也該回去了,連着請假恐怕夫子該惱了我了。”
兩人回到了城中,便各自分道揚镳。
吳錫元回來書院,宋闊則直接去了蘇大将軍府上。
“怎樣?找到地方了嗎?”蘇莊也十分着急,炸藥這事兒關系重大,他必須要為自己手下的将士和他守護着的百姓們負責!
宋闊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找到了,吳錫元說的沒錯,那山裏頭真的有個山洞。”
蘇莊這才放心了些許,就聽宋闊又接着說道:“可是那丫鬟卻說聽到有人說将硫磺運往城南方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莊端起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說道:“其實很簡單,那個綠蘿在說謊。”
宋闊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就聽到蘇莊又接着說道:“在你們走了之後,我就讓人去查了城南方向,是找到了一個山洞,可裏頭隻有一丁點兒的材料,就連人手都沒幾個。這個叫綠蘿的丫鬟恐怕不怎麽簡單。”
蘇莊語氣十分篤定,宋闊反而有些迷惘了,“那魏公公偷我弟弟一事呢?我該不該信?”
蘇莊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事到如今,他還沒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實在是個難得的。
“這一點我也不大清楚,但是這至少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路子,今後便可從魏公公處下手查,看看此事是不是同他有關。”
無論怎麽說,這綠蘿真是個厲害的,先用一個半真半假的消息取得他們的信任,又告訴他們一個假消息,将他們引去城南,查處了這個小作坊。
若不是他們從吳錫元處得了消息,恐怕真的會被他們蒙蔽。
宋闊咬牙切齒地道:“若是讓我知道這事兒同魏公公有關,我定會親自取他項上人頭!”
蘇莊白了他一眼,“剛想誇你兩句,你就犯蠢。我就問你,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