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不得妄議朝廷命官
蘇九月笑了笑,“楊柳姐姐,隻要我們心中都不将此事當回事,便沒人能中傷得了我們什麽,你不必介懷。”
楊柳見蘇九月眉眼疏朗,似乎确實不為此事煩心,這才重新将心放回了肚子裏。
她笑了笑,對着蘇九月說道:“吳錫元确實娶了個賢內助,既然此事影響不到你,那我也不必再打擾你當值,先走一步。”
她對着蘇九月拱手辭行,蘇九月親自起身送了她出去,一直看着她走遠了,那些醫女藥童們才冒了出來。
蘇九月回身看了一眼這些湊熱鬧的,冷着臉問道:“你們手上的活兒都做完了?!”
大夥兒這才趕緊四散而去,蘇九月看着他們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世人總是喜歡湊熱鬧,好似旁人過得不好對他們有什麽好處似的。
她嘆了口氣,擡腳再次進了太醫署。
而這天下午楊柳跟廖延一起同桌吃飯的時候,就見到廖延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想問什麽,但卻也沒搭理他。
等到最後吃完飯,王婆子将碗筷都收了,廖延看着楊柳起身回屋,才實在忍不住了,“姐姐!”
楊柳停下了腳步,回過神看向了廖延,面色如常。
廖延看着楊柳的神色,揉了揉後腦勺,神色糾結極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姐姐,他們……都說你曾經和首輔大人訂過親?”
楊柳嗯了一聲,她知道其他人其實就是想看到她後悔的模樣。
好好的當首輔夫人,自然比她如今這樣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強。
廖延見她承認了,也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認道:“原來是真的呀?那你們怎麽……”
楊柳依舊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我家人想要攀高枝悔婚了。”
廖延聽了這話也是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他剛想再問,就聽楊柳又接着說道:“往事既然已經過去,便無需再提。”
廖延擰起了眉頭,“可是……”
楊柳直接開口打斷了他,“沒有可是。我如今過得也挺好,食朝廷俸祿,誰見了我不得叫我一聲楊大人?便為男子做官到我這地步也是光宗耀祖,況且我一女子?”
她站在臺階上,說着這話的時候,整個人淩厲的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
廖延的眉眼柔和了下來,看着她的目光還有些崇拜,“姐姐是最厲害的!”
楊柳輕笑一聲,沒再多說,“回去吧,早些睡。”
吳錫元自然也聽聞了此事,但他确實如蘇九月說得那樣不在意。
他多年都跟楊家沒往來,也不心虛,還有什麽好怕的?
那些人爆出這個消息也實在沒勁兒,楊柳若是這麽輕易就被中傷的性子,又怎麽可能在落入那樣的境地之後,又重新爬起來?還爬的比誰都要高。
這樣緋聞在大家閑來無事的時候,說起還是挺帶勁兒的。
又過了三兩日,就連宮裏都知道了。
景孝帝如今年紀雖然大了,但精神頭卻越發的好了。
朝廷的公務交給自己幾個兒子和內閣大臣,處理的還算不錯,他每日變着花樣的吃雞蛋。
水煮蛋,蒸蛋,炒雞蛋……
宮廷的禦膳房也因此快練出雞蛋一百零八吃了。
趙昌平曾經提議皇上可以讓人用太歲水灌溉蔬菜,也給他換點花樣。
卻被景孝帝拒絕了,他還借此機會敲打了一下趙昌平。
“你這想法可真是想都別想,那太歲是吳家的!不是朕的!朕若是當成自己的不就是霸占百姓私産嗎?!再說了,若是雞蛋吃煩了,朕還可以讓他們做童子雞……”
趙昌平聽了皇上的話,趕緊連聲應道:“是是是,皇上您說得對。”
心裏卻暗自咂舌,皇上這是愛屋及烏呀!因着吳大人,竟然連他家裏的太歲都高看了一眼。
從前誰家有個什麽好東西,隻要皇上想要,轉眼就會出現在宮裏。
那時候他怎麽不說什麽霸占百姓私産這一言論呢?
景孝帝教訓完趙昌平,才又接着問道:“吳錫元跟楊柳從前當真訂過親?”
趙昌平趕緊弓着身子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是真的,這個楊大人也是個可憐人。在吳大人摔壞腦子之後,楊大人家裏強行給他們退了親事,又将楊大人嫁到了他們村的另一戶人家。她那丈夫和婆母一天到晚的打她,就連村裏人都看不下去了。”
景孝帝聞言皺起了眉頭,他雖然處置的宮妃也不少,但這種母子二人見天兒打罵發妻的事兒,他還是有些無法理解。
就追問道:“然而呢?”
“然後楊大人實在受不了就跑了,跑去鎮子上做工,卻因為容貌出衆被一個他們當地的員外郎給霸占了。她家裏人得知此事還去找她要銀子,後來這個員外犯事兒家裏全被處置了,楊大人這種被強搶的民女這才放了出來。”
景孝帝的臉色更難看了,就聽趙昌平又接着說道:“楊大人名聲盡毀,無家可歸,最後隻得劃破了臉,做了男子打扮,外出跑商賺些糊口的銀兩。”
……
景孝帝聽完他說得這些,良久才說道:“楊柳這一生簡直比戲文中寫得還要荒唐且精彩,她确實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
景孝帝隻在這一點上,便甩了其他人十幾條街。
隻要她有本事,就承認,無論男女。
趙昌平也跟着點了點頭,一手爛牌打成這樣,也确實是世間少有了。
然而,緊接着,就聽到景孝帝開口說道:“趙昌平,去傳朕旨意,讓其它人不得妄議朝廷命官!誰若是再閑的沒事幹,做長舌婦那套!那朕便要好好清算清算他對我大夏朝的貢獻了!”
景孝帝這一手,确實威懾了群臣。
一言不合就清算對朝廷的貢獻,這誰頂得住?
有些做官年限長的官員們好歹還有些業績,有些做官年限短的大臣,出門在外的更是連話都不敢多說。
一時間外出應酬的大臣們都變少了,大家一下衙便都回了家,話都不說的,更何談妄議朝廷命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