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蘇莊同王廣賢說好今日他要送他家王啓英過來,早上連軍營都沒去,就一直在府上等候。
可是卻沒有想到王家父子還沒來,那李家的混小子卻先一步到了。
管家跑來同他說,李家二少爺求見,他還有些驚訝。
怎的現在纨绔都起這樣早了嗎?按說這些纨绔平日裏看見他都要繞着走的,如今怎的還自己湊了上來?莫非是有什麽事兒?
“讓他進來。”
還是見見吧,到底是李家人,說不準這纨绔還真能給他些驚喜呢!先前兒那個王啓英不就是?
李程季聽說蘇大将軍要見他,整個人興奮極了,激動地搓了搓手。
聽到身後曲明悠掙紮的動靜,還不忘給她一個眼神,讓她消停點。
而後才轉過身對着管家笑了笑,說道:“麻煩您了。”
書房裏有許多機密文件,蘇莊自然不會大條到在那裏見李程季,而是讓人将他帶去了花廳。
李程季才剛坐下沒一炷香的時間,蘇莊就龍行虎步邁入了花廳當中。
李程季連忙起身向他見禮,“見過蘇大将軍。”
蘇莊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對着他說道:“程季莫要多禮,你來見本将軍可有何事?”
李程季乖巧地站在一旁,也不敢跟在他爹面前似的沒大沒小。
“将軍,小侄昨兒夜裏逮到一個采花賊,估摸着便是前些日子城裏傳的那人,便想着順便給您送來。”
采花賊?這不是知州王大人的事兒嗎?
不過這孩子難得幹了點實在事兒,他也不好打擊人家的積極性,便看了一眼他身後之人,“這位就是你說的采花賊?”
李程季應了一聲,“對,就是她。”
蘇莊想着自己親自在雍州城鎮守,居然還有宵小敢在這裏造次,實在是不将他蘇某人放在眼裏。
他的視線落在了曲明悠身上,眼神也銳利了幾分,“擡起頭來!”
曲明悠有些膽怯,依舊低着頭看着地上青石闆之間的縫隙,根本不敢擡頭。
僵持了片刻之後,李程季着急了,便對着自家下人說道:“讓她擡起頭來!”
曲明悠的頭強行被擡了起來,蘇莊也就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他愣了片刻,“你叫什麽名字?怎的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李程季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他,真沒想到蘇大将軍居然是這種人!這搭讪的話不是他們這些纨绔經常說的嗎?
可下一瞬就見曲明悠直接跪在了青石闆上,對着蘇莊磕了個頭,“大将軍,小女乃是兵部左侍郎曲忠明的四女,我爹被人污蔑說他貪墨軍饷。聖上命大理寺查明此案,可是先前兒卻有人拿我家中在豔陽山買了個莊子說事兒,大理寺卿章大人那兒又拿到了旁人送去的我爹貪墨軍饷的證據。”
說到這兒,她難過地哭了起來,“大人,我爹爹根本沒碰過軍饷,家中的莊子不過是我娘念着祖母快過六十大壽了,想讓她也去莊子上泡個溫泉,才忍痛買的。”
蘇莊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許久不在京城,卻沒想到京城裏居然會有這種事!”
平心而論,曲忠明是信得過的,他這些年來在外打仗,無論是糧草還是各種軍需,都從來不曾短缺過。隻不過上個月起,送來的軍饷少了一些。
他原先還以為是因為前陣子聖上龍體欠安,京官們慌亂之中忘了這一茬。便給京裏去了封信,說明情況,又安撫好了手下的士兵,等着後續的補發。
可是卻沒想到出了這種事兒,居然真的有人膽大包天到敢對軍饷下手?!
不過,曲忠明到底是不是冤枉的暫且不提,他的女兒又怎麽會跑到雍州城來,還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采花賊?
“你怎麽會成了采花賊?”
李程季自己也在一旁豎起耳朵偷聽,他心裏頭納悶兒極了,不過是随手抓了個采花賊當投名狀,怎的好端端的又扯上了貪墨的案子?
曲明悠跪在地上輕輕地啜泣道:“我外祖家安排我去大牢裏見過爹爹一次,爹爹告訴我,他是冤枉的。他早就料到會有人對付他,便将所有證據交到了一個信得過的下屬手中。可那位下屬早在上個月就已經遇害,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一直住在他府上,就在他下葬之後的第二日,這位表妹就孤身一人消失了。”
蘇莊坐在上首聽得認真,聞言便追問道:“然後呢?”
“我出錢讓煙雨樓的人幫忙打聽這位趙小姐去了何處?最後煙雨樓的人告訴我,她人在雍州城,身材高挑,經常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且她耳朵旁的臉頰處有一道半寸長的傷疤。”
李程季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悄咪咪地摸他的臉,原來是在求證有沒有找錯人。
蘇莊也明白了過來,“所以你每晚都入戶去找粉色衣裳的女子,原來是為了找證據替曲大人翻案?”
曲明悠應了下來,“大将軍,民女自知犯了錯,還請大将軍責罰。可我爹爹真的是冤枉的,還請您幫幫忙,找找那位趙小姐吧!”
她覺得那位趙小姐定然也想要替她表哥沉冤昭雪,隻是她怕了,才逃到了邊城,若是有了大将軍庇護,她也一定願意幫助他們找到證據!
這事兒蘇莊還真不能不管,他熟讀兵書,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
這回曲忠明入獄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對付他們,一旦等到兵部的人都被換了,他們這些在外的将士們就危險了。
先別說軍饷的事兒,若是糧草耽誤上個把月,他們壓根就不用打仗了,自己就能餓死。
“這事兒本将軍記下了,若是曲大人真的是冤枉的,本将軍定會幫他翻案。我将軍府沒有女眷,不便留你。你先……”
蘇莊有些遲疑,一時間還真給她找不到個合适的住處。
他們這夥人個個都是光棍兒,真讓個黃花大閨女去住到人家家裏,那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李程季察言觀色的本事可是一絕,聽了蘇莊這話立刻毛遂自薦道:“可以讓曲小姐住到我家裏去,讓我娘單獨給曲小姐安排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