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許你自作主張的？”

　　嚴漠九擡手，安撫地摸摸孟明萱的腦袋，開口的嗓音卻依舊冷冽嚴肅。

　　“對不起，九哥，你揍我一頓好了。”封亦霖道歉得很快，但卻帶着一種‘你揍死我我也會這麼做’的犟氣。

　　孟明萱沒忍住，笑了一聲。

　　封亦霖：“……”

　　孟明萱就在九哥旁邊，還在笑。

　　她沒跟九哥鬧。

　　他好像誤會了。

　　“大小姐，殷霆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配不上你。”回頭看看九哥吧。

　　孟明萱笑着應聲：“知道了。”

　　“還有，這件事我是背着九哥做的，九哥舍不得對你用這些手段，你要怪就怪我。”

　　孟明萱看向嚴漠九，他神色一如既往地冷峻寡淡，唯獨不見對外人的那股狠戾。

　　她見過他打架的樣子。

　　“我也不會怪你。但我和殷霆沒可能了，你不需要再做這些，你有很多正事要去做。”孟明萱對手機那邊的封亦霖說道。

　　封亦霖的笑聲愉悅傳來：“好，多謝大小姐體諒。”

　　他等着改口。

　　喊她一聲嫂子。

　　嚴漠九滑動屏幕，挂了電話。

　　孟明萱顯得有幾分驚奇：“我第一次聽見封少這麼笑。”

　　“叫他名字就行了。”嚴漠九注意到她對封亦霖的稱呼。

　　“那怎麼行？他比我大。”孟明萱搖搖頭。

　　其實封亦霖他們幾個都是京都大家族嫡出長孫，她叫一聲封少很合理。

　　她要不是嚴漠九護着的妹妹，封亦霖他們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但你現在頂着我女朋友的身份，而他們都叫我哥。”嚴漠九挑了挑眉。

　　“……”

　　這倒是。

　　“回京都後，他們多半會改口叫你嫂子。”

　　呃。

　　一股熱氣從衣服裡往孟明萱臉上冒。

　　“下次我見到他，就叫他名字。”她盡量保持鎮定。

　　“好。”

　　嚴漠九看她耳根都染上粉意，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起身，“我去做飯。”

　　“我幫你打下手。”孟明萱跟着起身。

　　“這麼賢惠。”

　　“……”

　　孟明萱步子一亂，險些左腳絆右腳。

　　嚴漠九伸手，穩穩将她撈進懷裡，“這個時候你要說——對啊，你撿到寶了。”

　　“……”

　　片刻，孟明萱在他的注視下，配合地重複了一句：“對啊，你撿到寶了。”

　　“勉強過關，但不夠自然，嗓音可以甜一點。”嚴漠九松開她的腰，一邊卷袖子一邊往廚房走，“打情罵俏也是情侶必備功課之一。”

　　孟明萱跟在他身後，滿腦子懷疑。

　　他專門進修過？

　　不然怎麼這麼懂。

　　很快，嚴漠九就給了孟明萱一袋荷蘭豆，“撕筋。”

　　“……”

　　她差點聽成了撕逼。

　　……

　　京都。

　　嚴铮走進客廳，見嚴老爺子拿着一份報紙，氣定神閑在那看着。

　　“爸最近氣色不錯。”

　　他走上前，在嚴老爺子右側落座。

　　嚴老爺子年逾七十，已經是半截入土的階段，但眉骨間的威嚴冷峻，卻是半生久居上位養成的。

　　一眼望來，讓人生畏。

　　此刻，他面色淡淡地看了嚴铮一眼，“兩個孫子都要回家，我這把老骨頭自然高興。”

　　嚴铮眸色沉了下去，“這麼迫不及待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嚴老爺子目光幽幽，“又不是沒送過。”

　　一旁的老管家，默默垂首，盯着地面。

　　仿佛什麼也沒聽到。

　　客廳裡，一片死寂般的安靜。

　　“都死這麼多年了，還傷心呢？”嚴铮笑了一笑，平淡的語氣像是淬了毒，“嚴家又沒有絕後。”

　　“像我這種槍林彈雨裡走過來的，誰死都不傷心。”嚴老爺子慈祥地看着小兒子，“但你不能忘了自己有一個哥哥——被你親手殺死的雙胞胎哥哥。”

　　嚴铮終究是變了臉，“您别亂說話。”

　　“弑兄奪位，抛妻棄子，現在兄長的兒子和被你殘害的兒子一起回來，你怕不怕？”嚴老爺子面容溫和。

　　嚴铮面色難看到極點。

　　許久之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門外車子的聲音遠去，老管家上前躬身：“老爺子，需要給兩位少爺提個醒兒嗎？”

　　先生可不是省油的燈。

　　沒準兒，直接出手讓兩位少爺回不了京都。

　　“不用了。”嚴老爺子繼續翻着報紙，“這點小危機都躲不過去，回京都也是送死。”

　　“是。”

　　嚴老爺子把一份報紙看完，才徐徐擡頭。

　　他問起了臨城的事兒，“你昨個兒說，孟家那個姑娘，原先是小少爺的女朋友？”

　　“是的，她半個月前和小少爺分了手，如今是大少爺的女朋友。”

　　嚴老爺子哼了一聲，“手段如此了得。”

　　“孟家就剩她一個人了，大少爺對她歉疚良多，事事以她為先。”老管家實話實說。

　　嚴老爺子想到孟家三條人命，勉強寬容了幾分。

　　“補償的方式有很多，她配不上漠九。”

　　嚴老爺子說着，發号施令，“去挑一些合适的家族私生子，到時候給她相看。條件别太差了，不然漠九也不會同意。”

　　“是。”

　　不管對方有多優秀，大少爺都不會同意的。

　　去過臨城的老管家心想。

　　但他沒必要打擊老爺子的美好幻想，吃力不讨好。

　　等大少爺回京都，親手來打擊吧。

　　嚴铮駕車回到别墅。

　　妝容精緻的徐雨禾剛煲好了湯，見嚴铮回來，溫柔小意地上前，“老公，我剛剛煲好了雞湯……”

　　“還記得林如雪嗎？”

　　嚴铮沒理會徐雨禾的溫柔，坐進沙發。

　　徐雨禾神色一僵，一雙手瞬間有種無處安放的錯覺。

　　這麼多年了，他怎麼突然提起……那個女人？

　　嚴铮把徐雨禾那一瞬間的緊張瞧在眼裡，輕輕嗤了一聲，“放心，她死了。”

　　徐雨禾還沒來得及反應，嚴铮就又丢出一個炸彈：“可她給我生了一個兒子。”

　　“……”

　　“現在，她生的這個兒子，被老爺子認回來了。”嚴铮伸手，輕輕扣住徐雨禾纖細的手腕，陰冷的眸子盯着她，“你怕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