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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君無戲言

錦帳春深 溫流 5175 2025-03-20 14:52

  沈若錦不等徐公公開口,當即又道:

  “殿下逃亡,躲到我家裡來的時候,我沒幫殿下嗎?在皇陵的時候,是我從秦祁那裡搶來兵符,幫着殿下用最快的速度制伏那些人。而後,殿下是如何待我的?”

  她說:“但凡殿下對我的疑心分一點用在韓峰身上,事情何至于變成現在這樣?”

  元平根本無從反駁。

  過了好一會兒,六殿下才開口道:“我不是疑心你,是……”

  沈若錦問他,“是什麼?”

  “都是老奴的錯。”徐公公站出來頂過,“是我讓殿下防着……”

  沈若錦道:“是你讓六殿下防着我,那現在你去對付韓峰,來找我做什麼?”

  “沈若錦,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元平也覺得有點沒臉,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輕了許多。

  沈若錦道:“現在不說這些,那什麼時候能說?”

  元平徹底被噎住了。

  沈若錦不像阿公那樣愚忠,一向都是人如何待我、我如何待人。

  元平先前這樣防着她。

  沈若錦自然也得防着點這位六殿下。

  沈若錦字字清晰道:“先人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話果真不假,殿下用得着我的時候,就上門來找,用不着我,就揮揮手讓我該去哪就去哪,如今連句實話都不許我說了?”

  元平聽到這些,簡直怕了她了。

  真不愧是秦琅娶的夫人,比秦二郎還難相與。

  連徐公公都有點招架不住,“郡主,你不妨直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

  其實徐公公心裡也清楚,像沈若錦這樣的人,是不會看着盛京出這麼大的亂子而坐視不管的。

  沈家人天生就有匡扶天下的大志。

  沈若錦不願意輕易答應,無非是因為心中有怨氣。

  這怨氣,多半還是因為六殿下沒答應她要去北漠找秦琅的要求。

  現在她不說,徐公公就隻好開口問了。

  “是啊,你就直接告訴我,你要怎麼樣才能答應接手兵符和禁軍。”元平也不想跟她繞彎子。

  六殿下生來就沒有這根筋,還不如直接點。

  他說:“我也不是要把這重任壓到你肩上,實在是元和殺了我太多人,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合适的人來頂上這個缺。”

  想要權利的人很多。

  但是能一上來就鎮住五萬禁軍,跟韓峰抗衡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眼下除了沈若錦,元平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個人。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想秦琅就怎麼不在?

  偏偏秦琅在北漠也登上了至高之位,或許平時也為了各方平衡,無人可用而苦惱。

  眼下六殿下登基在即,若是這事沒處理好,韓峰可能就不止想做個攝政王,而是直接奪位了。

  沈若錦方才說了太多話,這會兒反而不吱聲了。

  “你不就是想去北漠嗎?”元平咬咬牙,自己提起了這茬,“我讓你去還不行嗎?等此間事了,我親自派人送你去北漠,誰敢攔你,我砍他腦袋!”

  徐公公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沈若錦道:“當真?”

  “自然當真。那什麼……君無戲言。”元平說:“徐公公作證,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絕不反悔。”

  沈若錦思忖着,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元平急了,“你還有什麼好想的?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沈若錦走到桌案後,拿起墨條開始研墨。

  “行!”元平走到她身邊,提筆就開始寫,事成之後,沈若錦想去哪就去哪,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六殿下寫完之後擱了筆,“這樣總行了吧?”

  “還差點東西。”

  沈若錦說着拿出印泥,讓元平摁手印。

  “你可真行。”

  元平都無語了。

  他長到這麼大,就沒有誰這麼不信任他。

  但沈若錦都這麼要求了,他也隻能沾上印泥,按了手印。

  元平道:“字據也立了,手印也按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沈若錦拿起那張字據,吹幹墨迹之後,疊好收了起來。

  她的動作不緊不慢的,看得元平都急了。

  這兵符自打造出來之後,應該就沒有哪次是這麼給不出去的。

  沈若錦說:“我還有一個要求。”

  “郡主。”徐公公忍不住又喊了沈若錦一聲,“您還有什麼要求,就趕緊說吧。”

  沈若錦道:“安平公主不能嫁給韓峰。”

  元平道:“你以為我想讓皇姐嫁給韓峰嗎?”

  還不是因為韓峰手裡人馬衆多,現在整個京城都是他囊中之物。

  大齊自開國以來,就沒有兩個公主共事一夫的先例。

  這樁婚事本就是對元氏皇族天大的折辱。

  徐公公緊跟着說了一句,“韓峰那樣武夫,怎麼配得上安平公主?”

  沈若錦道:“那六殿下的意思是,不介意我搶婚了?”

  “什麼?你要搶婚?”元平驚了驚,“你一個女子,搶什麼婚?”

  沈若錦道:“我替我三哥搶,不行麼?”

  “行行行,你有本事,你說了算。”元平說着連忙将兵符雙手奉上。

  沈若錦這才伸手拿了過來,“既然殿下非要将兵符交托于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元平道:“你拿着,拿好了,這禁軍統領一職從現在起就是你的了,你明天就去宮中上任。”

  沈若錦手握兵符,朝六殿下行了一禮,“遵旨。”

  元平擡袖,擦去額間的細汗。

  這兵符可算給出去了。

  徐公公也跟着暗暗松了一口氣。

  夜色已深,四下悄然。

  安西王府的婢女小厮都已經歇下了。

  隻有侍劍來敲門,問沈若錦:“姑娘還沒睡下,要不要用些宵夜?”

  沈若錦道:“不必了,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是。”

  侍劍應聲而去。

  等沈若錦再次看向元平的時候。

  後者十分有眼力見地說,“夜深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告辭了,郡主。”徐公公說着,上前拉着元平就翻窗而出,而後躍上屋檐,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後。

  沈若錦走過去,關上了窗戶,将滿地月色都隔絕在外。

  她一邊走向床榻,一邊把玩着手中的兵符。

  明天,就要跟韓峰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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