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暖房酒，趙大文就不爽，全家都去了，卻唯獨沒叫他一家子。老三，做事依舊随性，不過腦子。

　　“三弟，看你現在過的挺好，咱們家老宅，也多年未修，你也給爹娘修修，或者，給他們重新蓋個大宅子呗。”

　　趙老頭提起了精神頭。

　　“我哪來的銀子，現在住的這套，花光了積蓄不說，還借錢。哪像大哥，有錢買城裡宅子，還有錢玩女人。”

　　趙大文臉色驟變，趙茹心瞪大眼，看着老爹，爹背着娘……

　　“你……”

　　“我啥？我哪說錯了？”

　　趙老大心虛的看了眼老爹，趙大勇的心，沉到谷底，大哥，真不是個東西！

　　趙老頭沉默不語。

　　他今天叫老三一家，根本沒想過從他們身上扒拉什麼，不是時候。他想的是，拉攏拉攏，天冷的時候，跟他說，去他那，家裡太冷，年紀越大就越怕冷。

　　隻要他住去了，老二老大還會遠嗎？左右他沒兒子，自己能留住啥？

　　良久，“你大哥做的是不對，他做錯事，我自會教訓他。今天過節，不說不高興的話，好好的，開開心心的過個節，成不？”

　　老頭子都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不敢不聽。

　　趙老三無所謂，老大消停他就消停，若是他再多話，打嘴仗，他從未輸過。

　　一家子在堂屋，卻無人說話，氣氛壓抑的不行。

　　“開飯啦！”

　　今日過節，李氏主廚，她可不敢把飯菜交給大嫂，她的廚藝全家都領教過，難得有點葷腥，被她糟蹋了就太可惜了。

　　她的廚藝，和村裡所有婦人一樣，萬物皆是炖。

　　肉炖白菜，肉片切的極薄，一共就買了半斤，厚了一人也分不到一塊，剩下的全是白菜。鍋裡倒入半碗水，水開後，加肉片，肉片煮出油花子，再加白菜進去炖，最後出鍋前加少許的粗鹽。

　　鹽貴，可不能加多了，會被婆婆罵死。一斤鹽，可是要吃倆月的。

　　再來一個炖豆角，家裡剛長出來的，和炖茄子，小青菜，黃瓜蘸醬，怎麼樣也湊足了六樣菜。

　　主食就是糙米湯配窩頭。今天過節，男人兩窩頭，女的和孩子一個，比平日裡多上一倍。

　　這頓飯，李氏很滿意，覺得自己操持的特别像樣。

　　她，比大嫂賢惠。

　　趙小雨看到清一色的水煮菜，有些吃不下。水煮就水煮吧，你水煮成這樣，真的就……倒胃口。

　　一桌子，她想吃的，能吃的，隻有沒加工過的小黃瓜。先翠水靈，瞧着就新鮮。

　　趙家人多，分為男女兩桌。男桌的飯菜，都是他們自己分配，女桌，則由大家長孫氏分配。

　　趙小雨母女仨每人分得水一樣的糙米粥半碗，窩頭各一個，梨花半個。

　　孫氏夾了兩塊肥肉塞嘴裡，吃的嘴唇都是油花花的。她一動筷，其他人的筷子全部紮向唯一有葷腥的大白菜炖肉。

　　趙招娣眼疾手快，也夾了一塊肉，滿足的眯起眼，肥肉片子真好吃，油乎乎的，就是太薄了，不夠吃，厚點就好了。

　　就連嬌滴滴的大小姐趙茹心也極快的搶了一塊肉。

　　一盆菜，被攪和的更讓人吃不下去。讓趙小雨詫異的是，大伯娘居然也加入的搶菜的行列。以前這些，她可看不上眼。一家子都是飯後偷吃點心，吃飽的。

　　啧啧啧，看來，在老宅，大伯娘和大堂姐的日子真不好過，都饞成啥樣了，窩頭都給他們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覺來。

　　宋氏發現自己看着一桌子菜，竟然沒一絲興緻。就連平日裡最饞的大肥肉筷子，都不想吃。

　　梨花啃了一口窩頭，以前吃慣了的東西，她現在竟然覺得咽不下去。睜着杏眼，小臉微皺，可看到盯着她的奶奶，吓得一激靈，立馬咽了下去。

　　浪費糧食，奶奶會打人。

　　桌上的菜她不敢夾，當然，也不想吃，隻拿着大姐給她的一小根黃瓜，慢吞吞的把碗裡的東西吃完。

　　趙小雨也是，窩頭配黃瓜，其他菜均不動筷，被他們攪的惡心。

　　宋氏倒是吃了一筷子豆角，一筷子茄子，最後，也隻啃黃瓜。

　　王氏看着母女三人的一緻動作，眼眸微暗，偷吃習慣了的她看明白了，老三一家子根本就不饞，人家日子好着呢，和她以前一樣，嫌棄桌上的菜。

　　老孫氏吧唧着嘴，和兒媳孫女搶菜，根本無暇顧及其他。隻有王氏，趙老頭，老二注意到了，老三一家子，對桌上的菜幾乎不碰，他們也愈加笃定，老三有錢。

　　跟他們哭窮，不想他們跟他要銀子罷了。

　　住的偏，天天吃香喝辣也沒人知道。

　　哎，這家分的是皿虧！

　　飯後，趙大樹借口家裡忙，帶着妻兒就溜。中飯一家子都沒咋吃，回去開小竈，還要剝河葫蘆。就算是過節，賺錢也不能停。

　　趙大文也不想在村裡多待，“爹，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他說的我們，是指他全家子。

　　閨女，媳婦兒都不能再留了，幾天時間，都成啥樣了？

　　王氏眼裡亮晶晶的，當家的要接她和閨女回去了？太好了，總算是不用在這裡受罪了。

　　“你帶着孩子們回吧，王家的和茹心留下，陪咱老倆口。你不在，他們代你在我們身邊盡孝，也可以。”

　　老爺子閉着眼，不看大兒子。老三一句話，說明老大确實在外面嫖了，想堵住老二的嘴，他家裡的就不能回去。

　　趙大文臉綠了，王氏和趙茹心慘白着一張臉，搖搖欲墜，這樣的苦逼日子，還要繼續？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爹，我身邊不能沒個知冷知熱的。”

　　老頭子思索了一會，“等天冷貓冬了，他們就回去。”

　　“爹！”

　　趙老頭猛的睜開眼，盯着趙大文，眼神銳利，“要不你就搬回來，身邊就有人伺候了。”

　　趙老大被盯得不由自主向後縮了縮，他怕老爹。

　　王氏想哭，完蛋了，她還要在這繼續受罪。

　　到底發生了啥，倆老的一定要揪着他們母女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