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長生的話,納蘭性德平靜道。

　　"納蘭此生能遇到先生,真是我平生最大的幸事。"

　　聞言,陳長生冷冷道。

　　"碰到你們,是我這一生當中最大的錯誤。"

　　"我親手把你們送到了這個位置,又親眼看着你們去死。"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遇見你們。"

　　"哈哈哈！"

　　面對陳長生話,納蘭性德笑了。

　　"就算沒有我們,那也還會有和我們一樣的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先生你,有那個‘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先生。"

　　"如果先生變成了我,那麼我相信先生也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先生之所以停步不前,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身上有太多的累贅。"

　　"這些累贅,便是我們。"

　　看着面前的納蘭性德,陳長生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陳長生長舒一口氣說道。

　　"十三和你們在一起嗎"

　　"沒有。"

　　"自從滅天之戰後,十三就回到了這方世界,很多人都沒有找到他,包括我。"

　　"孟钰呢"

　　"死了。"

　　"然後呢"

　　"十三一人一劍殺入敵巢,連斬十八尊強大的存在。"

　　"最後一劍,更是斬殺了一個連巫力都解決不了的對手。"

　　"呼~"

　　聽到這,陳長生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

　　"為什麼"

　　"有你們護着,有十三護着,孟钰不會死的。"

　　"縱使是你們的敵人,也不會願意去招惹暴怒的陳十三。"

　　"是的。"

　　"所以孟钰為什麼會死"

　　面對陳長生的質問,納蘭性德并沒有立刻回答。

　　"先生,我能不說嗎"

　　"可以,但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你瞞不了我。"

　　望着面前的陳長生,納蘭性德的嘴角有些顫抖。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我這個夫子不稱職,按理來說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滅天之戰,我負責解決兩個強敵。"

　　"按照原本的計劃,我應該和敵人同歸于盡。"

　　"可是計劃出現了變故,在我重傷的時候,有人把我救走了。"

　　"我被救走之後,戰場失衡。"

　　"眼見我們這邊即将戰敗,孟钰沖了上去。"

　　"因為她知道,自從登天之戰過後,十三的劍便不再鋒利。"

　　"十三的心中有了牽挂,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往無前,所以孟钰選擇斬斷十三的牽挂。"

　　"得知孟钰死亡的消息之後,十三一夜白發"

　　"刷！"

　　虛幻的納蘭性德被陳長生抓住了衣領。

　　"孟钰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如此幹脆的赴死,明顯就是早有預謀。"

　　"以你的手段,孟钰不可能提前知道這件事。"

　　"除非是有人故意透露。"

　　"十三這一輩子,在乎的人隻有那麼幾個,你怎麼忍心看到他這樣。"

　　"你可是他的夫子,你稱職嗎"

　　"啪！"

　　說完,納蘭性德被陳長生推倒在地。

　　見狀,納蘭性德也沒有反抗,隻是慢慢的爬了起來,繼續說道。

　　"這場戰鬥之前,我們就預感到了勝算不多,所以我想來找你,巫力也想來找你。"

　　"可是我們被李念生攔住了,被她的一句話給攔住了。"

　　"她說,‘你們都是陳長生教出來,你們的回報難道就是讓他入這死局嗎’。"

　　"聽到這句話之後,我們羞愧萬分,然後我們和李念生一同攔住了其他想來找你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小仙翁沒能請到你,轉頭又去找了十三。"

　　"他把我的計劃告訴了十三和孟钰,所以才會有孟钰赴死的局面。"

　　聽完,陳長生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十三看似憨厚,卻心細如發,孟钰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

　　"他們知道,你為了大局一定會舍身赴死,哪怕有人救了你,你也會重新回到戰場。"

　　"想要讓你活,那就隻有幫你解決一切麻煩。"

　　"他們兩個是替你去死的。"

　　"孟钰先走一步,我估計孟钰自己要求的。"

　　"因為她知道隻有自己死了,陳十三才能了無牽挂,才能變成那個最強的陳十三。"

　　"也就隻有最強的陳十三,才能在那必死的局面求出一線生機。"

　　"所以十三是親眼看着孟钰死去的。"

　　"是的。"

　　納蘭性德頹廢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哈哈哈！"

　　得到這個回答,陳長生放聲大笑。

　　雖然是在笑,但陳長生的眼中卻閃動着淚光。

　　十三這孩子的路太苦了,他一生當中擁有的東西本就不多。

　　可他卻親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去,在那一刻,他的心該有多痛。

　　良久,陳長生平複好心情說道。

　　"小仙翁為什麼不讓你死"

　　面對這個問題,納蘭性德沉默了。

　　見狀,陳長生繼續開口道："你還有其他的責任,對嗎"

　　聞言,納蘭性德依舊用沉默來應對。

　　"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會弄明白。"

　　"如果你不說,那我就親自去找小仙翁。"

　　聽到這,納蘭性德開口了。

　　"先生,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十三不想讓我死,我同樣也不想讓你死,大家都不想讓你死。"

　　"因為隻有你活着,我們大家才能一直‘活着’。"

　　看着面前的納蘭性德,陳長生久久不能言語。

　　"我變得更強,能不能解決你們的麻煩"

　　"不能,"納蘭性德搖了搖頭說道："變強是需要時間的。"

　　"再強的天才也是如此,唯一的區别就是時間長短罷了。"

　　"先生你不是巫力那種驚才絕豔的天驕,你的強需要時間來積累,總有一天你會超過我們所有人。"

　　"巫力活了這麼久尚且沒有解決麻煩,先生你覺得自己需要花多久才能超越巫力。"

　　面對納蘭性德的話,陳長生再次沉默。

　　自己确實可以依靠沉睡無限變強,但這期間花費的時間太漫長了。

　　等達到那種高度之後,大家恐怕早就不在了吧。

　　想到這,陳長生說出了一個一直埋藏在心中的"選擇"。

　　"酸秀才,你說如果我一直等到成為天下最強才出來,那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