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進驿館的院子便遇到了迎面而來的雷騰風,許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雷騰風的臉色和神情都不太好。見到葉璃和墨修堯攜手進來先是怔了一下才上前打招呼,“定王,定王妃,你們這是……”葉璃也不回避,大方的笑道:“原來是世子,咱們比世子早來了一些日子,就和王爺出去各處走走,領略一番南诏風情也不算白來這一趟。倒是世子……我看世子臉色不是太好,可是剛剛趕到南诏一路颠簸了?”
葉璃這話說得極為真誠,即使是雷騰風一時也看不出葉璃這話到底是真的問候他還是在幸災樂禍。畢竟雖然他路上遇到劫匪的事情在南诏王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了,但是定王妃也說了她和定王剛從外面回來。
看了一眼站在葉璃身後的墨修堯,雷騰風突然心中一動。淡淡一笑道:“多謝王妃關心,不知定王和王妃是去哪兒遊玩了,等到安溪公主大婚之後在下也好偷個閑出去走走。”
葉璃含笑道:“王爺說南诏有蛇谷,裡面有成千上萬條毒蛇還有火紅色十分美麗的花兒。我一時好奇便跟着王爺去看個究竟了,讓世子見笑了。”
雷騰風微微皺眉,蛇谷和他遇刺的官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根本不在一條道上。其實雷騰風并沒有太過懷疑到葉璃和墨修堯身上。畢竟他前去南疆聖地的消息是十分隐秘的,甚至可以說是臨時起意。墨修堯和葉璃不可能事先知道了在路上等他,隻是最後襲向自己的勁力實在太過霸道,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有。正好此時看到墨修堯才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二。
雷騰風笑道:“如此說來确實是世間難得的美景,回頭小王也必要前往賞玩一番。王爺和王妃剛回來想必也累了,在下就不打擾了,失陪。”
葉璃點頭笑道:“世子慢走。”
兩人回到安溪公主為他們安排的院落裡,徐清塵早已等候在院中了。清塵公子一襲白衣翩然,坐在樹下的石桌邊悠然的煮着茶,隻是輕描淡寫的看了兩人一眼邊讓葉璃沒來由的心虛起來了。葉璃心虛墨修堯卻是不知道心虛為何物。拉着葉璃毫不猶豫的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徐清塵為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淡笑道:“王爺王妃此番遊玩的可還痛快?”
“尚可,時間太短了。”墨修堯淡淡道。
徐清塵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淡淡的瞥了葉璃一眼。葉璃心虛的悄悄伸手拉了拉墨修堯,他們突然跑了,王城裡所有應酬的事情都交給了大哥,大哥火氣大是很正常的事情。墨修堯輕哼一聲,看着徐清塵漫不經心的将在南疆聖地看到的事情跟徐清塵說了一遍。
徐清塵聽完之後俊雅的臉上終于多了一絲不屬于清塵公子的神情。徐清塵極為難得的臉色陰沉,咬牙道:“王爺是在告訴我,您發現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之後想到的不是回來處理而是帶着王妃繞了個圈子再繼續出遊?”墨修堯神色無辜的看着他,“有什麼不對?”末了還委屈的望了葉璃一眼,看吧,你大哥就會無理取鬧。
葉璃望天翻了個白眼,徐清塵怒氣未平,“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南疆聖地裡到底有多少高手多少危險誰都不知道。你就敢帶着璃兒直接闖進去?你自己要找死不要拉着璃兒一起!”墨修堯道:“裡面根本沒人啊,我和阿璃進去裝了一圈又出來了也沒人發現。”徐清塵冷笑,“那是你運氣好,你們剛走第一天舒曼琳就暗中從外面掉了上百個一流高手到王城裡來。”墨修堯點頭贊同。“嗯,本王運氣素來都很好。”
看到徐清塵又要變了臉色,葉璃連忙為他倒了杯茶,“大哥,消消氣……王爺!”警告的掃了墨修堯一眼,墨修堯不滿的撇嘴。阿璃最偏心了。
看着神色各異互不順眼的兩個男人,葉璃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指望墨修堯了,自己開口将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聽了葉璃說起的幽羅冥花的事情,徐清塵也顧不得跟墨修堯置氣了,俊眉微鎖,沉聲道:“墨景黎想要把那東西給皇帝用?”
葉璃點頭道:“想必是這樣的。這幾年墨景祈兩兄弟看似和睦,實則明争暗鬥不斷。墨景黎坐擁大楚南方最富庶的半壁江山,怎麼會甘心這個一人之下的位置。想必是等不及了。”
徐清塵冷笑一聲道:“愚蠢!南疆人分明是沒安好心。墨景黎以為他用這種法子弄死了墨景祈,他不會有把柄落在舒曼琳手裡?”大楚和南疆不同,最講究的便是禮義廉恥忠孝節義,墨景黎謀害兄長君王的事情一旦傳了出去他自己也修想将王位坐穩,還不如直接起兵謀反了。到時候被南诏人捏住了把柄,墨景黎也不過就是一個傀儡罷了。
“舒曼琳倒是好計策,大哥可有譚繼之的消息?”葉璃淡笑道。
徐清塵點頭道:“我對舒曼琳也有幾分了解,她沒有那個腦子。想必就是譚繼之在幕後為她出主意。除掉了安溪公主得到南诏,然後在幕後控制墨景黎控制大楚,果然是好想法。隻是他未免想的太順了一些。”
葉璃看看墨修堯,問道:“修堯你有什麼看法?”墨修堯靠着背後的大樹,懶洋洋的笑道:“我能有什麼想法?人家兄弟争奪皇位跟咱們這些外人有什麼關系?”這麼說,就是不管了。
徐清塵輕歎了一口氣,墨修堯與大楚皇室仇深似海,墨修堯沒有一開始就直接出兵就已經讓許多人暗暗感到意外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救墨景祈的。墨景祈從登記開始就防着定王府防着墨修文墨修堯,隻怕卻怎麼也沒想到最想要他命的恰恰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吧。
想了想,徐清塵點頭道:“也罷,這件事咱們不管是對的。”西北竟然已經同大楚決裂了,那麼徹底不參與大楚的事情才是最好的。雖然現在各自相安無事,但是誰都清楚終有一日大楚和西北隻怕必有一戰,這期間若是西北再插手大楚的内政,對定王和墨家軍的名聲都不好。
“舒曼琳這次隻怕是所圖不小。”想起舒曼琳從南疆聖地調來的那上百名高手,徐清塵皺眉道。能住進南疆聖地的絕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重要的是南诏人擅使毒蠱,這讓他們的危險性又更上了一個台階。也正是因此,中原人素來不喜與南疆各族人接觸。他們這次也沒帶多少侍衛過來,若真是出了什麼事隻怕是麻煩的很。
墨修堯笑道:“隻怕安溪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吧?有了清塵公子暗中指點想必更是如虎添翼。”安溪公主能夠在南诏王的偏袒之下與舒曼琳鬥了這麼多年依然立于不敗之地,自然也不是那麼容易揉捏的人。徐清塵淡淡一笑,點頭道:“安溪公主跟我說過普阿和她外祖父的部落都派了不少高手過來。而且這些年她自己手下也有不少忠心的死士。隻是這個婚禮……”好好地一個婚禮隻怕難免要染上一些皿腥了。
墨修堯道:“南诏人不信這個,想必是不會介意的。”
徐清塵無奈,這是介意不介意的問題麼?任是誰婚禮上弄得腥風皿雨的也不會高興吧。葉璃手肘撐着桌子,若有所思的道:“會不會安溪公主舉辦這個婚禮本身就是為了對付舒曼琳的呢?”
徐清塵一怔,“怎麼說?”
葉璃搖搖頭道:“不知道,隻是覺得安溪公主這場婚禮來的太突然了。而且……居然還暗中請來了高手助陣。若不是安溪公主未蔔先知,那就是她特意射了套要舒曼琳往裡轉了。不過,這也說不通,畢竟南诏王還在安溪公主就算赢了也不可能殺了舒曼琳的。”
墨修堯笑道:“隻怕是安溪公主被舒曼琳和南诏王逼得緊了不得不兵行險招。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南诏王對普阿的态度可以說得上是無視了。也就是說這場婚事南诏王其實并不是很同意的。南诏王心裡……隻怕是想要廢了安溪公主的。”
“南诏王沒有其他子女,廢了安溪公主……”
墨修堯笑道:“自然是立舒曼琳了。南疆聖女在南诏地位獨特,曆史上也不是沒有南疆聖女暫時接掌王位的例子,雖然隻是極短的時間。而且這幾年舒曼琳被尊為南诏的救星,受到的約束遠遠小于曆代的聖女幾乎可以說沒有的。這幾年她在朝堂上的影響力也漸漸地可以與安溪公主分庭抗禮。這種情況下……說服南诏王另立王太女未必不能。”
葉璃無奈的歎了口氣,皇家這些争權鬥利的事情光是聽着都覺得累了。也難為安溪公主一個女兒家在這種四面楚歌的境地還能如此堅持了。
“王爺的意思?”
墨修堯淡然笑道:“王太女自然不能廢,南疆聖女也不能死。”
徐清塵默然,墨修堯是要留着他們繼續争鬥,以免南诏再空閑下來了挑起别的事情來。畢竟,南诏人對中原卻是離開虎視眈眈。即使大楚現在和墨家軍沒有關系了,卻也不能任由南诏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