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琦甯到達璃城不到兩天功夫,墨景黎和雷振霆也相繼到達了。而且兩方人馬到達的時間也都相差不遠。墨修堯和葉璃正在門口迎接雷振霆的時候,下面的人便來禀告大楚黎王墨景黎到了。如今雷振霆和墨景黎之間雖然沒有發生過什麼沖突,但是隔江相望也就罷了,雷振霆的人還在江北占了一點邊角之地。所謂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兩人碰上了氣氛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葉璃和墨修堯倒也無所謂。因為墨修堯和雷振霆見面氣氛也沒好到哪兒去。之前墨修堯狠狠地算計了雷振霆一把,還趁着雷振霆出兵之時拿下了西陵皇城,更是将雷振霆的心腹殺的沒剩下幾個了。雷振霆若是對墨修堯沒有怒氣那就奇了。但是現在雷振霆便是心中恨不得将墨修堯鞭屍,卻也還是要面色平靜的來參加清雲先生的壽宴。因為他不來,西陵皇也回來。如今雷振霆已經失去了死死壓制西陵皇的優勢,自然不能讓他再和定王府混到一起算計自己。
墨景黎如今大權在握,比起前幾年排場也是越發的浩大了起來。身後浩浩蕩蕩的跟着侍衛内侍,人數排場擺起來比起一國之君也不差什麼。倒是身邊跟着的人卻依然還是葉瑩和栖霞公主。如今墨景黎掌握了大楚的大全,葉瑩卻并沒有變得雍容華貴,反而更加消瘦憔悴了幾分。倒是站在墨景黎右手邊的栖霞公主,依然是明眸皓齒豔麗不可方物。見此情形,葉璃倒是有些理解當初葉家衆人為何不去江南反而跑到西北來了。隻怕是葉瑩在江南的日子也并不如意吧。
墨景黎的神色依然是一貫的冷傲睥睨,目下無塵。隻是看到與葉璃并肩而立的墨修堯的時候更加多了幾分陰鸷。墨修堯顯然也沒有心情招呼他,隻是淡淡的挑了挑眉。墨景黎看了看葉璃和墨修堯,在看看明顯也是剛到的雷振霆輕哼了一聲道:“原來鎮南王早到了一步,怎麼不進去在門口站着做什麼?”
雷振霆哪裡會将他這一點小小的挑釁看在眼裡,朗聲一笑道:“本王這不是再次與定王和王妃閑話幾句麼?沒想到黎王這就到了。正好一起進去。”
“哦?不知幾位這是在說什麼?本王可否有幸耳聞?”墨景黎盯着雷振霆淡淡道。
雷振霆笑道:“本王正在恭喜定王剛剛收下長興城,又喜得貴子,可說是雙喜臨門啊。”
聞言,墨景黎臉色頓時一沉。雷振霆此時在這裡說長興城,無異于是在當面打他的臉。楚京不正是被他丢棄的麼?擡眼看了雷振霆一眼,墨景黎擠出一絲冷笑,“何止是雙膝,去年不是剛收下西陵皇城麼?鎮南王世子及家眷可還安好?”楚京落到墨修堯手中沒錯,西陵皇城不也一樣落進了墨修堯手裡。不止如此,雷振霆的心腹部下,孫子孫女被墨修堯殺的幹幹淨淨,比起來到底誰更難看還未可知。
此言一出,雷振霆也笑不出來。西陵皇城雖然不是在他手裡丢的,但是至少也是因為他沒有來得及回兵救援之過。
站在台階上的葉璃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選在這個時候請客當真是自找罪受。如今這周遭諸國無論哪一國看起來都不是定王府的朋友,特别是眼前這兩個,站在大門口讨論自家丢掉的皇城真的沒問題麼?還是他們指望墨修堯把吃進去的東西在吐出來?
淡淡一笑,葉璃輕聲道:“兩位王爺遠道而來,旅途勞頓。不如入府中喝杯茶再叙舊?”
兩人聞言各自厭惡的看了對方一眼,誰要叙舊?何況他們也無舊可叙。
引着一行人入府到大廳落座,待到丫頭上了茶水,葉璃才笑道:“外祖父年事已高,近日也有些勞累,隻怕不能接見兩位,還請莫怪。”
兩人都知道清雲先生已經八十高齡,葉璃說的這個理由自然是讓人找不出什麼錯處。雷振霆點頭道:“咱們是來給清雲先生祝壽的,豈能勞動老壽星。還是到了壽宴當天再給清雲先生拜壽吧。”
葉璃含笑謝過,大廳裡的氣氛便有些古怪起來了。在場的三個男人顯然誰跟誰也不是朋友,自然是沒什麼話可說。葉璃對雷振霆和墨景黎也沒什麼好感,便也沒有心情來調節氣氛。側首對墨修堯笑道:“我有些話想跟四妹說,鎮南王和黎王還是有勞王爺招待吧?”
墨修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葉璃便起身對坐在墨景黎身邊的葉瑩淡淡一笑道:“四妹,咱們出去走走吧。”
葉瑩顯然也有話想要跟葉璃說,沒說什麼站起身來跟着葉璃走了。兩人一走,大廳裡就隻有栖霞公主一個女眷了,栖霞公主看看門口,還是站起身來道:“我也出去走走。”
很快,偌大的大廳裡隻剩下三個男人了。氣氛也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好一會兒,才聽到墨景黎冷笑一聲道:“墨修堯,你好手段,去年這一年,全天下人都被你耍着玩兒了吧?”雷振霆看着墨修堯的臉色也有些陰沉。可以說,這一年多幾國之間打來打去,誰都沒有真正占到便宜。而真正得利的正是那懶洋洋的依靠在椅子裡的白發男子。定王府所得到的不隻是西陵和大楚的大片土地與兩座都城,更重要的是事這一次才真正完全的讓墨家軍擺脫了大楚這個包袱和束縛。如今的墨家軍無論想要打哪兒都是名正言順的,無論是誰也說不出什麼來。所以,從一開始墨修堯就在等待,瞪着北戎和西陵進攻大楚。因為作為原本大楚的臣子,即使已經與大楚決裂,也絕對不可能搶先對大楚出手的。而現在,這個約束已經被他們完全打破了。
雖然時間長了,誰都能想明白着其中的玄機。但是此時再想明白卻已經晚了,墨修堯利用者一年的時間早已經占盡了上風。即使高傲如雷振霆也不得不感歎墨修堯的耐性和心機。
墨修堯懶懶的看着墨景黎,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本王大度,不介意失敗者叫嚣幾句。”
“墨修堯!”墨景黎怒吼,面對着墨修堯,他仿佛永遠都是失敗的那個。但是墨景黎從未有現在這一刻那樣強烈的希望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過墨修堯這個人。因為他的算計,他丢掉了大楚的半壁江山,丢掉了大楚的都城,隻能偏安一隅。即使在江南他手握重權說一不二。但是每時每刻隻要聽到有人在談論墨修堯,他就仿佛聽到人們在心中對他的嘲諷和不滿。因為被他丢掉的都城,被定王給救下來了。而被救下來的楚京卻再也不是大楚的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墨修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