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王爺費心了。在下也不過是過來随便看看罷了。橫豎鳳家也用不着在下這個被逐出家門的人操心,不是麼?想必王爺和貴妃還有事,在下就先行告辭了。”對着墨景黎和柳貴妃随意拱了拱手,鳳之遙便準備要離開。
“慢着。”柳貴妃突然開口道。
鳳之遙回頭,淡然的看着柳貴妃。
隻聽柳貴妃傲然道:“你不能走。”
鳳之遙蓦地一笑,“為何?”
“擅闖大理寺,你以為大理寺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麼?”柳貴妃冷冷道。
所以說,柳貴妃就是想要找借口留下他就是了。鳳之遙也不在意,無所謂的問道:“你想怎麼樣?我要走,你留得住?”鳳之遙的身手對付墨修堯這一流的高手是困難了一些。但是在這狹窄的小道裡對付墨景黎和柳貴妃還是不難的。
他話音未落,墨景黎就已經不着痕迹的退到了一邊。他少年時也跟鳳之遙動過手,自知不是對手。在這狹窄的牢房裡侍衛根本進不來幾個,若是被鳳之遙抓住或者誤傷了都不好看。
柳貴妃當然也沒想過和鳳之遙硬碰硬,冷笑道:“你敢走我就殺了鳳懷庭。”
鳳之遙垂眸,片刻之後才無奈的歎了口氣随手從袖中丢出一柄短刀扔在地上,對着柳貴妃攤手表示自己沒有兵器了。柳貴妃這才滿意的揮手讓人上前抓住鳳之遙,同時吩咐道:“把鳳懷庭也帶出來。這兩個人我要帶走,黎王,沒問題吧?”墨景黎不耐煩的道:“随便。”他要的是鳳家的财産,這幾年鳳家的兩個兒子已經相繼接掌了家業,有沒有鳳懷庭根本不重要。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小心一點别弄巧成拙。惹急了墨修堯你就不用殉葬了。”
柳貴妃不滿的輕哼一聲,從心底她就不相信墨修堯會殺她。
“本宮自然知道分寸。”
鳳之遙毫無反抗的被柳貴妃帶走了,跟他一起的隻有鳳懷庭。剩下的鳳家人則交給了墨景黎處置,鳳之遙也沒有去關心墨景黎打算怎麼做。至少比起半瘋癫的墨景祈和自以為是的柳貴妃,墨景黎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有分寸的。鳳家人落到他的手裡,隻要定王府的人還在京城至少這些人的姓名是有保證的。
定王府裡
剛剛得到屬下禀告的墨修堯挑着劍眉,含笑問道:“所以,鳳之遙被柳貴妃個抓了?”
站在幾步遠的暗衛不由得抖了抖,想要不着痕迹的退遠一些以避開王爺看似平和實則冷若寒冰的冷焰。卻在對上墨修堯含笑的眼眸時僵住了,硬着頭皮答道:“回王爺,柳貴妃不僅從大理寺抓着了鳳三公子,同時還帶走了鳳家的家主冷懷庭。”墨修堯輕哼一聲沒有說話,葉璃擡手覆上墨修堯的手臂,淺笑道:“鳳懷庭到底是鳳三的親爹,若是鳳三當真不聞不問那也不是鳳三了。”這世上當真是鐵石心腸什麼都不在乎的能有幾個?鳳家就是再冷落鳳之遙,鳳懷庭也是鳳之遙的生身之父,鳳之遙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他。就像是冷皓宇,在冷家冷皓宇的日子未必就比鳳之遙好過,但是一聽說冷淮被圍困冷皓宇還不是記得跟什麼似的。
墨修堯不悅的翻了個白眼,有些委屈的望着葉璃道:“我又沒說不救鳳懷庭,鳳三現在把自己賠進去算怎麼回事?”
葉璃笑道:“這次隻怕是個意外吧。鳳之遙也未必知道柳貴妃和黎王會那麼巧選在那個時候去大理寺。看來這次鳳家的事不隻是柳家,就連黎王也插了一腳。”
墨修堯毫不意外,“現在京城大半的勢力都掌握在墨景黎的手裡,沒有他的同意柳家想要動鳳家還要掂量一些。隻怕不是柳家要動鳳家,而是墨景黎想要動鳳家。”
葉璃心中一動,看着墨修堯道:“鳳家的财産?墨景黎掌握着整個大楚最富庶的地方,這些年經營下來不該缺錢才對。”
墨修堯笑道:“那可未必,墨景黎雖然控制着大楚南方的大半地方。但是到底根基甚淺。江南那一塊地方更是世家林立,關系盤根錯節。墨景黎想要從這些人手裡弄錢沒那麼容易。而且……養軍隊,可是個燒錢的事情。”
“你是說……墨景黎在暗中擴充軍隊?”葉璃自然是一點就通,想到自己的猜測不由得皺起了秀眉。
墨修堯含笑點頭道:“墨景黎想要那張龍椅不是一天兩天了。等到新皇登基咱們就回西北吧,本王沒心情陪他玩兒了。”葉璃凝眉沉思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咱們為何一定要等到新皇登基?”
“因為本王就樂意給他找不自在。”
“……”隻要墨修堯還在京城,就算墨景黎真的有篡位的心也沒有那個膽兒。
“王……王爺……”沒有得到回複的屬下還孤零零的站在大廳裡,可憐巴巴的望着顯然很可能已經将自己的存在遺忘的墨修堯。
“還有什麼事?”墨修堯問道。
總算找到說話的機會,可憐的人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要說的話禀告清楚,“剛剛接到柳貴妃派人傳來的消息柳貴妃将在明天一早拜訪定王府并且有一些事情想要和王爺商議請王爺不要拒絕。”憋着一口氣半點停頓的沒有的某人松了一口氣。
“柳貴妃?拜訪?不要拒絕?”墨修堯笑問。
傳話的人在心中淚流滿臉:王爺,屬下隻是個傳話的這不關我的事啊。
葉璃好笑的拉了拉墨修堯,對屬下笑道:“好了,王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多謝王妃,屬下告辭。”松了一口氣的人幹淨利落的轉身飛一般的消失在大廳門口。
某處不知名的牢房裡,鳳之遙一副閑适的模樣倚坐在牢房裡簡陋的床鋪上。被關在旁邊的牢房裡的鳳懷庭依然坐在牢房的床鋪上閉目養神,完全沒有要和鳳之遙交流的意思。
鳳之遙坐在床頭看着對面的已近兩鬓花白的男人,輕哼了一聲走到欄杆旁使勁的敲了幾下。不一會兒就有人進來,警惕的盯着鳳之遙問道:“鳳三公子有什麼事?”鳳之遙頓時樂了,“喲?認識本公子?”漫不經心得打量了幾眼跟前不起眼的中年男子,鳳之遙對他并沒有映像。不過看得出來武功修為不差。鳳之遙道:“拿件大氅來,你們想冷死本公子?”
中年人淡淡的瞥了鳳之遙一眼,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便捧着一件暗青色錦面的兔皮披風進來遞給了鳳之遙然後又轉身出去了。鳳之遙看看手中暗青色的披風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一揚手手裡的披風毫無阻礙的穿過兩件牢房的欄杆落到了鳳懷庭身上。
鳳懷庭睜開眼睛,望着搭在自己身上的披風愣了一下,側首看向旁邊的鳳之遙。鳳之遙卻已經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床邊面朝着另一邊的牆壁不理會他。此時正是三月中,即使在外面也還能感覺到幾分涼意何況是着陰暗的地牢之中。披風一上身,原本渾身上下的寒意頓時消去了許多。鳳懷庭沉默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望着對面穿着單薄紅衣的男子眼中露出罕見的柔軟之意。
鳳之遙是習武之人,又是多年久經戰場。自然能夠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原本賭氣的不想理會,但是那目光卻一直落在他身上沒有移動讓他漸漸地有些不自在起來。猛的回身沒好氣的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待鳳懷庭說話,鳳之遙便自己繼續道:“你也不用想太多,這次你們也算是被我連累了。放心好了,我保證鳳家平安走出大牢。”
“你做了什麼事?”沉默了好一會兒,鳳懷庭才沉聲問道。
鳳之遙擠出一絲古怪的笑容,看着鳳懷庭的眼神裡帶着一絲刻意的惡劣,“我從宮裡劫了一個人。”
鳳懷庭身為鳳家家主,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即使是宮裡有什麼人失蹤的消息也一樣能夠知道一二,聽了鳳之遙的話也不由得臉色微變。好半晌才沉聲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
這回輪到鳳之遙愣住了,他确實沒有想到鳳懷庭居然是知道他當年的心思的。臉色有些複雜的望着對面的男人,好一會兒才有些急促的低吼道:“這不關你的事!”
空蕩蕩的牢房裡頓時沉寂了下來,甯靜的仿佛能聽到兩人的呼吸。好一會兒,才聽到鳳懷庭道:“你如此膽大妄為,是仗着有定王給你撐腰?若是定王不願意或者他幫不了你,你要怎麼辦?”
鳳之遙怔了一下,冷笑道:“現在才來教訓我是不是晚了一些!”
這一次沖動行事鳳之遙确實心裡很是愧疚,但是一對上鳳懷庭這樣冷淡的表情和語氣就讓人無法冷靜下來好好說話。
鳳懷庭平靜的看了他許久,終究低聲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鳳之遙怔怔的望着重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的鳳懷庭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