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璃淺笑,輕撫着凸起的腹部,道:“多謝林家阿嫂吉言。我叫……我娘家姓楚,林阿嫂叫我君唯就好。”
林家阿嫂看了看葉璃,見她隻提自己娘家的姓氏,又想着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家懷着身孕出現在這種地方被救了,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淳樸的臉上露出幾分安危和同情,拍拍葉璃的手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别多想了好好地養好身體,孩子要緊。”葉璃點點頭,接過林阿嫂遞過來的粥慢慢的送入口中。雖然幾個月的昏迷不醒讓她渾身無力,就連用着勺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但是憑着過人的耐力,總算沒有顯得太過狼狽。林家阿嫂一邊看着她用粥一邊坐在旁邊跟她說起閑話。原來眼前這位林阿嫂并不是救她的人。救她的是這個村子裡唯一的一位老大夫,隻是老大夫家中并沒有别的親人,不方便照顧一個女子才請了這位林阿嫂過來幫忙照顧她。
提到這裡,葉璃連忙想要去拜見那位救了她的老大夫,林阿嫂連忙攔住她道:“林大叔上山采藥去了,要晚一些才回來呢。阿嫂知道你看着就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不過咱們這地方倒沒那麼多規矩,你好好養着别浪費了林大叔一片苦心就成了。”葉璃點點頭謝過了林阿嫂又轉過話頭說起了别的。等到林阿嫂收起東西離開的時候葉璃也差不多對這個地方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但是這裡應該是離她墜崖的地方不願的一處與世隔絕的村寨。她是那位林老大夫進山裡采藥的時候在一處小河邊發現的,隻是比較奇怪的事已經過了這麼久,墨家軍和暗衛怎麼還沒有找到她?
旁晚,葉璃坐在屋外的藥圃邊望着天邊的夕陽出神。這個村子并不大,總共也不過十幾戶人家。小小的村落依山而建沒有什麼規則稀稀落落的散落山腳下。每一棟房子都顯得十分陳舊而矮小,顯然這裡的人們并不崇尚奢華和享受。偶爾有路過房前的年輕人和少女婦人們,也對坐在藥圃邊的她報以和善的微笑。這是一個甯靜而淳樸的小村子,葉璃望着天邊的夕陽默默地想着。
夕陽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背着藥簍漫步而來,看到坐在藥圃邊上的葉璃挑了挑花白的眉頭道:“醒了?你這丫頭看來确實命大,老夫還以為你最少還要一個月才能醒過來呢。”葉璃站起身來,恭敬的對着老者福了福身,道:“君唯多謝林大夫救命之恩。”老者有趣的打量着她,“大家閨秀?命這麼大的大家閨秀還真少見。丫頭,你姓什麼?”
雖然騙救命恩人顯得有些不地道,不過葉璃也不願冒險,低聲道:“楚,楚君唯。”
老者斜眼看她,半晌才摸着胡須點點頭道:“楚……君唯……好名字,倒是适合你這丫頭。不過,老夫記得大楚可沒有姓楚的名門世家,看你這丫頭的言談舉止,倒也不像一般人家能養的出來的。”葉璃歉然一笑道:“林大夫謬贊了,君唯……娘家出身雲州,說起來倒是和雲州徐家有點關系。”說話間,葉璃不動聲色的觀察者老者的神色,卻見老者皺了下眉,點頭道:“雲州徐家麼?這樣……倒也說得過去。罷了,老夫也不管你到底是哪家的,既然老夫救了你也算是你我的緣分,安心養傷吧。”葉璃垂眸,低聲道:“多謝林大夫。”看老者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做戲。她墜崖的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現在定然已經傳遍了大楚。她剛剛刻意提起雲州徐家,隻要對此稍有了解的人至少都會産生一點聯想。但是老者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除非他做戲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到沒有絲毫破綻,要不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定王妃墜崖的事情。而葉璃……斷定是後者。她墜崖之時将身上最後一把匕首擲向了鎮南王,就連衣物都是最普通不起眼的那種,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東西。除非認識她的人,否則不可能一開始看到她就想起她的身份。雖然對騙了老者有些歉意,但是葉璃心中明白自己必須小心謹慎,絕對不能讓自己落到敵人的手裡成為威脅墨修堯的籌碼。想起墨修堯……葉璃心中像是被扯了一下微微疼痛。似乎……去年一整年他們就不停地在離别中度過呢。知道了她的死訊……想起墨修堯的身體,葉璃的沒有皺得更緊了。
“你還不進來?呆在外面想要淋雨麼?沒看見要下雨了?”屋裡傳來老者毫不客氣的聲音。葉璃擡頭一看果然天邊的夕陽已經被烏雲遮住,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淡淡一笑,葉璃轉身進屋裡去了。
晚上用飯的時候,葉璃毛遂自薦做了兩個簡單的小菜。林大夫看起來似乎很是滿意,看看葉璃道:“總算沒有撿了一個沒用的廢物回來。”葉璃不由得一臉黑線,林大夫卻已經做到簡易的桌邊開始吃飯了。一邊吃飯,林大夫似乎這才想起來問問關于葉璃的事情,“你從哪兒來?”葉璃想了下,還是老實的回道:“洪州。”林大夫劍眉緊皺,問道:“洪州?那是什麼地方?”葉璃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洪州是西北第一門戶,生在靠近西北一帶,就算沒聽過徐家也不該不知道洪州在哪兒。林大夫皺着眉道:“我太久沒出去,大概是很多地方名字都變了。”。
葉璃心中一動,洪州原本的名字确實不叫洪州,至少在五十年前洪州還是附屬于汝陽的,名為泌陽。五十多年前洪州正式被劃入西北,自成一州才更名為洪州的。想了想,葉璃道:“還有一個名字好像是叫……泌陽。”
“泌陽?”林大夫手中的筷子停了一會兒,不解的道:“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從泌陽跑到這裡來的?”葉璃不解的看着他,林大夫道:“我雖然很久沒有離開過這裡,但是還是知道,以你的腳程想要從泌陽到這裡來,最快也需要兩個月。”
“兩個月?這裡是什麼地方?”葉璃不信,按林阿嫂的說法,他們最多是在她落崖的第三天早上撿到她的,她怎麼可能跑那麼遠?就算順水飄也沒那麼快。想到此處,葉璃頓了一下,她墜崖的那條大河她不算太熟悉但也不是完全陌生。案例說,如果她落入水中直接被水沖到了下遊,那麼最多她也隻會被沖到離洪州一百多裡外的一個湖邊。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的出現在一座山裡的小河邊。低頭回思着記憶中洪州附近的山川地貌,葉璃有些不确定的問道:“這裡……是洪州北面的山裡?”林大夫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道:“這裡距離洪州最少也有七八百裡,最重要的是,全是崎岖山路,一路上野獸毒蛇毒蟲就更不用說了。别說是你,就是一般的年壯的小夥子也輕易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