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愣了一下，随後答道：“如果他們真的死了，那你的說法……的确沒錯。”
“所以，我才會跟你說，生命長河是有終點的。”姜牧之看向前方，說道，“我們每一個生靈，隻是這巨大的星辰當中的一粒塵埃。”
方羽看着前方那顆巨大的透明星辰，眼神閃爍。
“而這顆星辰，又是整個漩渦當中的一顆塵埃。”
姜牧之說着，擡起頭，仰望上空。
方羽跟着朝上空看去，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
這個漩渦與仙界之門類似，但是在這裡顯得更加巨大，帶着一股吸扯力！
可以看到，無數的星辰都在這漩渦之中，跟随漩渦而轉動。
“方羽，你覺得，生命長河能否無限延長？”姜牧之轉頭看向方羽，問道。
“……不好說，或許可以。”方羽答道，“但我不覺得不死不滅是多麼幸福的事情，我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了五千多年感覺就很無聊了，很難想象活得更久是什麼樣的心境。”
“不死不滅象征的不僅僅是壽元的無限，更重要的是，超脫了一切的限制！”姜牧之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說道，“你想想，如果有一個存在可以跳出這漩渦之外……那它該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但很顯然，漩渦本身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它絕對不願意看到有任何一個存在能夠超出它的掌控，甚至于淩駕于它之上。”
方羽沒有說話。
他能夠明白姜牧之的意思。
即便是仙帝，也得活在這位面法則掌控之下，并非絕對的無敵。
而仙帝之死，也印證了這一點。
可問題是，方羽不明白姜牧之對他說這番話的目的。
反正他對不死不滅或是永生這種境界不那麼感興趣。
“方羽，我說這些是要告訴你，這就是一切的根源。”姜牧之轉過身，看向方羽，沉聲道，“我們經曆這一切，就是因為……我們都身處漩渦之中。”
“你要終結一切，就要成為那個跳出漩渦的存在。”
“但毫無疑問，這是最大的難題，也是最終的難題。”
說到這裡，姜牧之轉過身，正面對着方羽。
“嗖嗖嗖……”
周圍的場景再度出現變化。
方羽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座殿堂之中。
而姜牧之，仍然在方羽的身前。
“方羽，你是體修，我是劍修。”姜牧之開口道，“我的劍在那一戰中崩斷了，否則，我會把我的劍留給你。”
“不過，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的劍。”
“因此，我留給你的是……我的劍道。”
姜牧之額頭上，泛起一陣金色的光芒。
他擡起右掌，按在方羽的肩膀上。
“噌……”
姜牧之的右掌泛起一陣強烈的光芒。
方羽看着姜牧之。
即便光芒耀眼，他仍然能夠看到……姜牧之額頭上，就是一道劍印！
方羽内心震動。
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劍意從姜牧之的身上散發出來。
即便手中無劍，也有如此強烈的劍意釋放！
方羽的眼瞳之中，大道之印顯現！
“噌！”
金光閃爍。
方羽能夠感覺到，一道劍意已經被他融入到體内。
姜牧之，人族劍王！
方羽腦海一閃，突然就有了對姜牧之的印象。
“我之劍道，可斬萬域。”姜牧之的聲音，在方羽的腦海中回響。
“嗡嗡嗡……”
随後，便是一陣如同劍鳴般的聲響。
方羽的視野再度變得一片空白。
随後，他再次感受到了陣陣陰寒。
視野恢複，方羽仍在太煞幽境之中。
太煞天皇就在他的前方，其坐騎巨煞之靈則在側方。
方羽雙眼睜大，仍然能夠感受到融入到他體内的那股劍意。
不知為何，這道劍意雖然強悍，但其中似乎蘊含着巨大的悲傷。
像姜牧之這種級别的劍修，釋放出來的劍意……必定與其本尊已經融為一體。
劍意之中蘊含的悲傷，很大程度也能反映出姜牧之的心境。
姜牧之為何會有這麼大的悲傷？
他經曆了什麼？
方羽眼神閃爍。
在本源殘片中，除了傳授劍道以外，姜牧之說了兩件事。
一是人族衰敗的開始，來自于天衍門與六道宗這兩大宗門之間的一戰。
二是要達到真正的不死不滅，需要跳脫到漩渦之外。
而後者，就是一切的根源。
對于姜牧之所言，方羽并非完全明白，仍然有些懵懂。
但是，在這些交談之中，姜牧之的确沒有提到其自身的經曆。
這位人族的劍王到底經曆過什麼？目前又在何處？
方羽深吸一口氣，看向前方的太煞天皇。
“你說姜牧之曾經救過你的性命，當時發生了什麼？”方羽問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此事發生在……我還未從死兆之地脫離出來前。”太煞天皇答道，“其實事情很簡單，當時有一批修士侵入到死兆之地，并且試圖以此為據點。”
“而這很大程度破壞了死兆之地原來的環境，為了對抗他們，無數的黑暗生靈犧牲了。”
“當時，我也是死兆之地的一員，而我的領地運氣不好，也被這批修士盯上，損失極其慘重。”
說起這件事，太煞天皇的語氣變得極其冰冷。
“在我即将撐不住的時刻，死兆之主并未給我派來援兵，任由我們領地自生自滅。”太煞天皇寒聲道，“我們沒有辦法，被那批修士步步緊逼，幾乎到了絕境。”
“這個時候，姜牧之帶領着他的一群手下到來。”
“他們将那批修士擊潰，讓我們領地保留下來，而我的性命也得以延續。所以，他對我有救命之恩。也是在那件事情後，我帶領着我領地剩餘的生靈脫離了死兆之地，從此與死兆之地再無關系。”
聽着這番話，方羽内心微動，問道：“那批侵入死兆之地的修士是什麼來頭？神族？還是……”
“不，是一批人族修士。”太煞天皇答道，“他們實力極其強悍，對于當時的死兆之地而言……幾乎沒有能夠對抗他們的辦法。”
人族修士？
方羽内心一震。
他突然想起了與林霸天融合的死兆意志。
如果當初發生過這麼一件事情，那麼死兆之主應當極其痛恨人族。
那麼，與林霸天融合的死兆意志，必定也保留了對人族的仇恨。
而偏偏林霸天原本是人族！
怪不得林霸天與死兆意志融合，成為死兆之主後，仍會如此痛苦……
不過，從太煞天皇的話中，還能看出當時的情況是……人族内部已經在交戰了。
姜牧之帶領的手下，殺死了那一批侵入到死兆之地中的人族修士。
“兩大分支……那麼，姜牧之和那批人族必定分别代表着兩邊。隻是不知道，這兩大分支具體指的是什麼。”方羽眉頭緊鎖，心道。
“死兆之地的生靈對人族很痛恨，但對我而言，那是不同的。”太煞天皇搖了搖頭，說道，“至少，姜牧之和他的手下，與那批侵入死兆之地的人族修士是完全不同的……”
“那你知道姜牧之後來發生什麼了麼？”方羽問道。
“我不知道，自從那件事情後，我再一次見到他，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太煞天皇答道，“我長期在太煞幽境内，我不知道外界的時間流速，我隻知道對我而言，那是一段漫長的年月。”
“我再次見到姜牧之，他似乎很疲憊，雖然表面上看不出傷勢，但我能夠感覺到他氣息不穩，似乎遭到了重創。”
“我問他是否需要幫忙，他隻是告訴我，我唯一能幫他的，就是将那塊碎片交給未來可能遇到的一位名為方羽的人族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