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死。”安笑笑回過神來，接過方羽的話，說道。
她仰起頭，看向上空。
整個天衍界都被斬滅，陷入到一片漆黑當中。
諸多崩碎的法則殘餘在虛無的空間當中漂浮。
“悟寰……就這麼死了？”
方羽微微皺眉，心中仍有些疑慮。
悟寰畢竟是準帝，而且還是最早融合神族皿脈的一位準帝。
這種級别的存在，會被這一劍直接斬殺麼？
但目前而言，的确感應不到悟寰所釋放的氣息了。
連一絲氣息都沒有殘留。
悟寰似乎跟随整個天衍界一同消失了。
“子語師兄……”
安笑笑轉過頭，看向方羽，眼眶又紅了。
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當中打轉。
“你覺得……師父，師兄還有師姐他們能看到這一幕麼？”安笑笑帶着哭腔問道。
“能看到的。”方羽看着安笑笑，内心歎了口氣，沉聲道。
“可是，以前我問過師父，人死了之後是不是還會進入冥府……可他卻告訴我，那隻是傳說，人死了就是死了，神魂一滅，命燈皆寂，便不再存在于世間。”安笑笑的眼淚從臉頰滑落，說道，“就算是有大神通的仙帝，也難以做到死而複生……”
說到這裡，安笑笑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臉哭泣。
悟道仙和諸多師兄師姐已經死了。
哪怕如今悟寰還有天衍門的六名上長老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死了就是死了。
師父和師兄師姐們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死亡不是終點。”方羽看着安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隻要你我還記得他們，擁有與他們過往的回憶，他們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說得好。”
這時，前方傳來一道聲音。
“嗡嗡嗡……”
嗡鳴聲中，姜牧之的身影，在方羽和安笑笑的身前出現。
“無論生死，隻要存在過，就會在時間長河當中留下印記。”姜牧之看着安笑笑，說道，“若你在未來能邁入足夠高的境界，踏入時間長河，便能找回與他們的過往瞬間。”
“而若你有足夠的能力參悟生命真谛，那麼……即便是将他們複生，也未必不能做到。”
聽到這話，安笑笑擡起頭來，雙眸睜得很大。
她定定地看着姜牧之，眼中泛起亮光，問道：“前輩……你，你說的是真的麼？”
姜牧之點頭。
而方羽此刻聽着姜牧之的話，也陷入了沉思。
隻要存在過，就會在時間長河下留下印記……
方羽現在不就是這樣麼！？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人族古域。
而他所在的場景，是以時間鎖保留下來的曾經發生過的一段曆史！
這正是姜牧之所言的時間長河留下的印記！
眼下發生的一切，也的确是曾經發生過的瞬間！
“關于死亡本身，從根本而言，我們的生命皆有終點。”姜牧之又說道。
這句話，讓方羽内心一震，看向姜牧之。
安笑笑抹去臉上的淚水，問道：“前輩，可是仙帝……”
“即便是仙帝，生命長河也有其終點。”姜牧之平靜地說道，“隻要我們自然誕生于這片天地之間，終究受到桎梏，絕無可能不死不滅。”
“一切不死不滅的生靈，都不是自然誕生的……這一點，我想你們都很清楚。”
安笑笑看向方羽。
“這便是我先前對你們說的，因果循環。”姜牧之語氣變得低沉，“若是無法跳出漩渦，打破桎梏，我們的性命，始終無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但這是最難的一步，一旦證道成帝，便會被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盯上，死亡逼近。若不證道成帝，法則無法提升，更無可能跳出漩渦。”
“如何破局，我還未找到答案。”
“前輩，這一切隻針對我們人族麼？”方羽看着姜牧之，問道。
姜牧之眯起眼睛，說道：“在我看來，隻是因為我們人族的威脅最大。”
“人族出現過的仙帝，每一個都能橫壓一世。”
“這也就意味着，人族的強者更有機會跳出漩渦。”
“所以我們人族的仙帝都會遭到打壓……”方羽眯起眼睛，說道，“甚至會隕落。”
姜牧之看向方羽，點頭道：“的确如此，橫壓千古的天帝，已消失多年，外界不敢言其隕落，但事實上……在我們人族内部，還是認為天帝已經隕落了，否則不可能萬世不出。”
“我們人族當下處于鼎盛時期，以過去那些巅峰大族來相比，正常的情況下，在這個時期，我們人族理當出現很多的仙帝。”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姜牧之說着，轉過身去，看向前方。
前方是一片崩壞的虛無。
“對人族修士而言，證道的難度越來越大。”
話語之間，姜牧之的前方出現了一道光幕。
一團濃郁的雲霧，出現在光幕當中。
“從根本而言，證道成帝，本身不是固定的資源。”姜牧之說道，“任何修士隻要修煉到一定程度，對帝道有所感悟，便可證道成帝。”
“從此法則階層提升，邁入到與這仙界法則同級的程度。”
“這便是帝道法則。”
話語之間，前方的雲霧緩緩散開，顯露出了一條寬闊，閃爍着白金光芒的大道。
“對于其他族群而言，證道成帝的難度遠不如人族。”姜牧之說道，“當然，當下很多修士認為，人族證道困難，是因為人族的基礎功法就遠遠強于他族，因而證道困難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據我了解，證道的難度，與這功法是無關的。”
“關鍵在于，帝道之路是否向你開啟。”
此時，前方光幕中的大道出現了變化，愈發狹窄。
“對我們人族而言，随着天帝的崛起，我們的帝道之路越來越狹窄。”姜牧之說道，“到了今日，想要證道……難度已達頂點。”
說着，前方的那條大道已經狹窄到甚至變成了一條縫隙。
“而這一點，隻有我們人族的修士，尤其是那些已經達到九步至尊仙層級的修士能夠感知到。”姜牧之緩聲道，“外族并不知道我們人族面臨着如此困境。”
“這就是六道宗，還有悟寰他們選擇進行融合異族皿脈的原因麼？”方羽眯起眼睛，看向姜牧之，說道，“因為他們這些早已達到九步至尊仙的頂尖強者，卻一直無法證道成帝，因此才會選擇進行皿脈融合？”
“這是根源。”姜牧之輕輕點頭，說道，“隻要到了這個高度，或多或少都會意識到人族遭到打壓……因此，他們選擇融合異族皿脈來打破局面。”
“但是，正如我先前所言，融合異族皿脈，尤其是神族皿脈……最終必然遭到反噬。”
“神族的來源是什麼？至今有很多不同的說法，但我認為……神族并非像我們和其他大族，這不是一個自然誕生的族群。”
聽到這裡，方羽内心一震。
結合姜牧之先前說過的話。
隻要是自然誕生的一切，就不可能不死不滅，終究會有桎梏。
而現在，姜牧之認為神族并非自然誕生！
這豈不是意味着，神族是被這位面法則直接創造出來的一個族群麼？
“神族從何而來？可能是混沌之始，由這位面法則創造出來的一個用來作為模闆的族群。這也是它們為何這般完美，為何我們所有族群在潛意識中，就認為神族代表着強大，代表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這也是神族為何如此強大，卻始終沒有發展，也從未成為過統治仙界的巅峰大族，反而越來越稀少，甚至于消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