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麻煩事接踵而至
由于刀口感染,厲元朗又在醫院裡多住了一個星期,等到拆線後回到家裡,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他的身體還處于康複階段,暫時不能上班,索性就将辦公室搬回到家裡,處理一些急需的問題。
這天吃完晚飯,厲元朗看了幾分文件,抻了一個懶腰,徐徐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走着,忽然響起一陣敲門動靜。
“誰啊?”厲元朗邊說着話邊走到房門前,透過貓眼清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圓圓臉盤,白皙臉蛋,挺直的鼻梁,尤其是那雙大眼睛,閃爍間泛着光澤。
蘇芳婉,幾個月不見,小丫頭比以前成熟多了,盡管眉目中還殘留着某種清純,但是也在逐漸消弭變小。
她來幹什麼?
厲元朗心中一動,他現在面對蘇芳婉可以說是顧慮重重。一方面是他的身份,這裡可是縣委住宅樓,樓上樓下住着的都是縣委領導。他是已婚之人,萬一被人撞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千萬要注意影響。
另一個,蘇芳婉已是羅陽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羅陽又是自己極為信賴的秘書,心腹之人。和他女朋友有往來,終歸不好。
再說,厲元朗有種直覺,蘇芳婉對他似乎心有不死,還想跟他發生點什麼。
對于這樣一個炸藥包,厲元朗覺得還是敬而遠之為好。别到時候,把自己或者蘇芳婉全炸個粉身碎骨,後悔都來不及。
他清了清嗓子,隔着門闆問道:“芳婉,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沒事的話就請回吧,厲元朗等于委婉拒絕蘇芳婉前來,沒開門就是例證。
“大叔,你就是用拒之門外來招待客人的嗎?”蘇芳婉伶牙俐齒,依舊沒有改變在厲元朗面前口無遮攔的習慣,想啥說啥。
“時間太晚了,有事的話明天再說也不遲。”
蘇芳婉聞聽,臉頓時陰暗下來,一改原來的口氣說:“厲書記,我是向你來反映問題的,你是紀委書記,有人違法違紀,你管不管!”
面對蘇芳婉一本正經的質問,厲元朗感覺到蘇芳婉不是無理取鬧,打開房門側身放蘇芳婉進來,并本能的往樓道裡掃了一眼。
他這一層是一梯一戶,沒有對門鄰居,相對的被發現系數小了很多。
蘇芳婉走進屋裡,放眼望了望客廳的格局,扭着身段走到沙發上直接坐下來,毫不客氣的端起厲元朗用的茶杯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茶水。
她今晚穿得是一條白色紗了的裙子,裙擺到膝蓋,露出半截白玉般的小腿,腿型筆直。而且她刻意打扮,渾身上下散發出來好聞的香氣,香水一定沒少噴。
喝完茶,蘇芳婉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嘴,雙腿并攏略微偏斜的調整坐姿,這才徐徐開口說道:“大叔,你這家裡好冷清,缺少人氣。”
厲元朗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坐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裡,雙手拍在沙發扶手上,問道:“蘇副局長,你大晚上的來我這裡到底有什麼事?”
再一次的,厲元朗稱呼蘇芳婉的官銜,就是讓她清楚意識到,此時非彼時,大家身份已經發生改變,不再是曾經的大叔和小丫頭了。
“我向你實名舉報教育局長蔣玉帆損公肥私,副局長郭四河貪污公款,這事你得管,還要一管到底。”見厲元朗公事公辦的口吻說話,蘇芳婉同樣以牙還牙,當即從手包裡掏出一摞材料,還有一張優盤。
“這是我掌握的證據,勞煩你厲大書記好好看看,夠不夠把蔣玉帆和郭四河之流繩之以法的。”蘇芳婉最後補充一句,直視着厲元朗臉上表情。
蘇芳婉星夜來此舉報她的頂頭上司蔣玉帆,這讓厲元朗頗為驚訝。
一般說來,蘇芳婉舉報途徑可以往紀委寫信,也可以通過羅陽轉呈給他。偏偏蘇芳婉劍走偏鋒,單獨見他,不由得令厲元朗有所顧忌。
隻是蘇芳婉既然舉報了,厲元朗就得認真對待,于是他拿起那摞材料簡單翻看了幾眼說道:“材料放我這裡,你先回去,等我看完了再做打算,有什麼情況需要你證實的,就讓羅陽通知你。”
已經是下逐客令的說辭了,厲元朗特意提到羅陽,就是想讓蘇芳婉清楚記得她是名花有主了,以後要注意言行。
“我說厲元朗,我就這麼讓你讨厭,這麼讓你反感嗎!每句話都是公事公辦的語氣,你忘記咱們在一起的愉快歲月,忘記你管我叫小丫頭我管你叫大叔的日子了嗎?”
蘇芳婉索性有話直說,對于厲元朗冷言冷語的态度,她實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抱怨,一股腦傾瀉出來。
“你不要這麼想,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成家,我有妻子還有即将出生的孩子,我為人夫還要為人父,我要對我的家庭和孩子負責。同樣,你也有男朋友,羅陽這人不錯,做事能力強,我對他也信任,是我很好的助手。我剛來西吳縣不久,人生地不熟,況且我做的工作就是得罪人,已經結下不少梁子,今後做事要格外小心,别給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機,一個男女關系就會毀了一個人一輩子,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你要明白我的苦衷。”
厲元朗的一大段話,說的相當實際相當真誠。當年韓茵的事情,讓他丢了政府辦主任,發配到水明鄉做了一個非黨委委員的常務副鄉長,這還是金勝再三退讓換來的結果。
當時他還沒跟水婷月結婚,就差點弄了個身敗名裂。現如今蘇芳婉大張旗鼓的晚上登家門,盡管隻是找他來送舉報材料的,厲元朗不能不小心提防,畢竟蘇芳婉對他依舊不死心。
“好吧,為了你的名聲,我不便久留。不過今晚我可是真心來舉報的,沒有其他意思,你也不要想歪了。”蘇芳婉騰地站起身,抓起拎包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忽然轉身告誡厲元朗:“這事羅陽也不知道,你以後不要通過他,需要我就給我打電話,你有我的手機号,我一直沒換。”
随着她噔噔的高跟鞋動靜消失在樓道裡,厲元朗望着她的背影長出一口氣。
豈不知,蘇芳婉走出厲元朗家裡的這一幕,遠處某個房間裡一個人清楚看到,而且這人還用手機清晰的拍了幾張照片。
由于房間裡關着燈,一閃而過的車燈照射進來的光線,正好掃在這人嘴角上,露出冰冷而又得意的獰笑……
等蘇芳婉離開後,厲元朗靠在床上,認真讀着她拿來的材料。裡面有幾封是教師的舉報信,在信裡檢舉蔣玉帆借着教師評職稱收受賄賂,并且還有縣教育局副局長兼一中校長郭四河涉嫌貪污的事情。
縣一中每年有一千二百個招生名額,可郭四河仗着全縣就一個高中,抓住家長們期盼孩子能考上好大學、争相把孩子送一中念書的迫切心理,故意将名額壓縮至六百個。其餘六百人就采用議價招生政策,由分數高低決定交款金額,最少的交三千,最多的高達兩萬。
如此一來,縣一中每年就會增加一百萬左右的收入。這些錢沒有入到一中正常往來的賬戶上,專門設立小金庫,由郭四河親自掌握,其他人無權插手。
舉報材料寫着,經過幾年的積累,這些錢已經多達近五百萬。郭四河任意自由支配,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說白了,這些錢等于變成他個人腰包,花掉多少還剩下多少,估計隻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那張優盤,則是蔣玉帆和教師的談話錄音,他直白講到,教師們若想晉升職稱,必須要有所表示,否則根本行不通。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僅憑這張優盤,蔣玉帆就要接受調查,收受賄賂問題有可能坐實。隻是郭四河那邊有點麻煩,缺少足夠的證據。況且,舉報信裡明确提出來,郭四河是蔣玉帆一手提拔起來的,兩人肯定沆瀣一氣,貪污一中的議價款嫌疑非常大。
怎麼辦?
厲元朗閉上眼睛輕輕捶着額頭,感覺這個案子棘手,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這一晚,厲元朗睡得不踏實,大腦始終處于高速運轉之中,翻來覆去好半天,熬到後半夜才算眯了一會兒。
第二天,厲元朗實在坐不住,就通知老張開車來接他,要去提前上班。
收拾停當,厲元朗臨出門時,忽然手機響了,一看是吳紅麗打來的電話。
他住院的這些日子,吳紅麗給他私聊過幾回,對于厲元朗的病情她十分關心。可礙于身份不好明目張膽去醫院看厲元朗,隻能通過微信聊以慰藉。
這麼早,吳紅麗打來電話肯定有事,厲元朗趕忙接聽,詢問道:“紅麗,有什麼事?”
“我也不想這麼早折騰你,可是有件事必須要讓告訴你。”吳紅麗焦急說道:“裘鐵冒失蹤了。”
“失蹤了?”厲元朗一愣,馬上問道:“他不是住在牛桂花家裡嗎?怎會失蹤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是牛桂花報的案,鄉派出所的李所長一早向我彙報的。”
厲元朗便說:“裘鐵冒這人神出鬼沒,經常玩失蹤,指不定這次又跑到深山老林裡去了。”
“不是這樣的,元朗。”吳紅麗解釋說:“這次和往常不一樣,牛桂花有個發現,恐怕是因為這個原因裘鐵冒才會失蹤的。而且據牛桂花猜測,裘鐵冒這次兇多吉少。”
什麼!厲元朗感覺事态嚴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