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在兩位騎士之後,一位鷹鈎鼻子,面容陰郁的年輕牧師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圈酒館,以一種漫不經意的語氣問道:“誰是卡爾*羅蘭德?”
酒館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算是喝醉的酒鬼,刀頭舔皿傭兵,面對代表着教會千年積累下來的威望與威嚴的牧師,也不禁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閉上了嘴巴。
教會?
卡爾不禁目光一凝,心中一緊,精神下意識的繃緊起來。
“你就是卡爾*羅蘭德?”
年輕的黑袍牧師将目光落到卡爾身上,上下掃了兩眼,不禁微微揚起下巴,傲慢的說道:“有人控告你背棄主的光輝,宣揚邪神信仰,有異端嫌疑,跟我們走一趟吧!”
什麼意思?
仿佛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卡爾的心底升起。怎麼回事?他暴露了?不應該啊,他從來沒有在人前施展過法術,也沒有做任何吸引教會目光的動靜,現在剛剛學會“騎士印記”這個魔法,怎麼教會忽然找上門來?難道教會有什麼大規模探查的神術,所以發現了他魔法師身份?
等等,不對!
這個牧師說的是有人控告他宣揚邪神信仰,不是發現了他魔法師的身份?
卡爾還沒有說話,約翰大叔卻已經發現不對,不禁皺起眉頭,搶先說道:“這位牧師大人,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吧!”
“羅蘭德先生是山岩家族的成員,是偉大的聖騎士羅蘭德的後裔,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主的虔誠信徒,又怎麼會是信奉邪神的異端呢?”
約翰大叔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悄悄給卡爾使眼色。以約翰大叔豐富的人生閱曆,一眼就看出這群教會的牧師和騎士來者不善。
他這樣說除了故意點名卡爾出身來曆之外,也是提醒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亮出身份,有什麼後台都趕緊搬出來,不管教會的人想找他什麼麻煩,先拉出一堆保護傘抗住再說。
畢竟羅蘭德家族是赫赫有名的聖騎士羅蘭德的後裔,完美騎士羅蘭德手持“永恒之劍”斬斷“巴哈姆特之石”,将世世代代都飽受詛咒困擾的龍戰士們從悲劇宿命中解救出來,恩澤惠及各個龍脈家族,因為這層關系,羅蘭德家族一直在騎士世界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卡爾明白約翰大叔的暗示,對此也十分感激。不過身上背負的魔法師傳承,讓他對教會十分的警惕,他注視着那位走進來的牧師,面色平靜,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就是卡爾*羅蘭德。”
“不過,我半月前才剛剛從山岩城的家族駐地離開,到達銀潮之城也不過半個月,這期間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在聖-蘇拉梅爾修道院抄寫經文,約翰大叔,修道院的嬷嬷,弗朗西斯家族的弗朗哥,康斯坦丁家族的白瑞德牧師,都可以為我作證。不知道說我傳播邪神信仰的污蔑,是從何而來?”
年輕的牧師看着卡爾英俊面容,鎮定的表情,不禁有些嫉妒。就是這種英挺而消瘦,俊美中帶着儒雅氣質的年輕人,最受那些貴婦人的喜歡。看看他才來銀潮之城多久,就結識了這麼多人,聽說還頗有才華,剛剛還創作了一部深受好評的詩歌作品,如果沒有意外,這又将是一位冉冉崛起的社交圈新星。
然而,這樣有才華有顔值,處處受人歡迎的天才,隻會讓他越發的嫉妒和厭惡,看到一臉震驚的卡爾,年輕牧師就像看到了讓他嫉妒不已的同事白瑞德一樣,充滿着毀滅他的欲望。
“羅蘭德先生,你昨晚是不是寫了一部名為《伊利亞特》的作品,作品中是不是有贊美舊神的内容……”
如果卡爾僅僅是一個平民,身上沒有羅蘭德這個顯赫姓氏,年輕牧師多半不會和他廢話,而是直接喝令侍從将他帶走。不過現在,看在羅蘭德這個高貴姓氏份上,他就耐着性子解釋了一遍。
聽到不是自己魔法師身份暴露,而是自己寫的《伊利亞特》太受歡迎,被人嫉妒,到教會去舉報了,還硬安上了一個贊美舊神的罪名。卡爾反而松了一口氣,不是法師身份暴露就好,作品中涉及到舊神這事,從來都不叫事,真要按照教會的意思嚴肅追究,一大半的詩人和藝術家都要進小黑屋。
看着卡爾露出輕松的表情,年輕牧師不禁暗暗冷笑:如果是正常情況,以你的身份和背景,多半會不了了之。但是誰讓你得罪了波濤三叉戟家族的波濤女王呢,還不走運撞上了裁判所的大人物駕臨銀潮之城,正是需要一個借口徹底清掃銀潮之城的秩序。你這樣一個出身姓氏足夠顯赫,但是又沒有真正分量,和各方勢力又沒有真正牽扯的小人物,正是用來祭旗震懾銀潮之城的貴族的合适祭品。
心中冷笑着,但是年輕牧師面子上卻保持着公事公辦的态度,說道:“雖然舉報的理由有可能是無稽之談,但是既然有人舉報了,那我們教會就不能當作沒看見,為了主的光輝和教會的威嚴,也為了羅蘭德先生您的清白,請您配合一下,跟我去教堂一趟,配合我們做一下調查!”
雖然年輕牧師的語氣溫和,但是卡爾瞬間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無數電影小說中,政府、反派組織都是用這樣的語氣邀請人協助調查,而一旦有人相信,那就去之後就幾乎沒有機會出來了。
卡爾又不傻,教會是什麼地方?那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暴力機關,進去之後還想囫囵出來,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他身上還有古魔法帝國的法師印記,雖然由騎士印記作為遮掩,但是誰知道教會有沒有更厲害的檢測方法,要是被檢查出來了,那豈不是死定了。
所以,卡爾果斷的翻臉,毫不猶豫道:“抱歉,據我所知,在榮耀大帝與教會簽訂的神聖約法之中,教會所有涉及到貴族和貴族子弟的調查行為,都需要有當地領主的許可。我雖然不是貴族,但是我是羅蘭德家族的後裔,美人魚家族的洛莉絲夫人是我的保護人,如果你們想要我協助調查的話,那麼請先經過我的保護人同意吧!”
貴族世界的保護人與被保護人的關系,其實就是領主與騎士之間的封君封臣關系的簡化,用于貴族和自由民之間的契約,貴族充當自由民的保護人,保護其不受其它特權人物的侵害,這種保護關系的程度比較自由,全看保護人自由裁定,而且受到社會的普遍任何。正常情況下,如果教會想到逮捕和審查一個自由民,必須先征求他的貴族保護人的意見。這雖然不是神聖約法中的規章,但卻是由整體貴族階級力量背書的約定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