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聚光燈,但是富麗堂皇的大廳燈火通明,來往穿梭的仆役,衣冠楚楚的紳士,盛裝打扮的夫人和小姐,都将目光聚焦到卡爾身上。
站在舞池的中央,卡爾看到的是一片浮華的衆生相。洛莉絲夫人滿含期待,目光中充滿着支持與鼓勵。
梅麗莎小姐輕輕搖動着孔雀羽毛編織的折扇,目光中流露出期待而又玩味的微笑,在看到卡爾的目光之後,還輕輕的眨了眨眼睛,仿佛惡作劇得逞一般輕笑着。
剛剛走上樓的客人們也被驚動,悄悄的走出休息室觀察。格蘭特先生扶着欄杆,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的夫人在他身後錯出半個身位,充滿好奇的打量着舞會中心的卡爾,而小蘇菲的精力更多的是放在了走廊浮雕上銘刻的古洛斯塔諸神故事,對下面的熱鬧毫無興趣。
形形色色的人,投注來形形色色的目光,有探尋,有審視,有羨慕,有嫉妒,有好奇,也有鄙視,各種各樣的表情,各種各樣的人物,各種各樣目光,頓時讓卡爾感覺到了萬衆矚目之下的壓力。
“這是一個諸神與英雄,戰争與愛情的故事!”
得意于最近修煉的騎士呼吸法和法師的冥想法,卡爾已經能夠在大部分情況下做到心如止水,所以衆目睽睽之下,也沒有怯場,在彬彬有禮的向各位賓客緻意和緻辭之後,他以略帶低沉的嗓音介紹起《伊利亞特》的故事背景。
這個世界當然沒有希臘神話,但是卻有着類似的古洛斯塔神話、北地神話、艾希等等古老的神話傳說。
但是比較有趣的是,這個世界的神話和宗教的關系并不密切,甚至可以說,神話中的神和宗教中的神完全是兩種形象兩種模式。
宗教信仰中的諸神,不論是光輝之主這位光輝教會宣揚的世界唯一真神,還是古老的大地母神、冰雪女神、風暴與雷霆之神、海神、冥王等等古老的諸神。
都沒有任何人性的描述,在教會的描述中,所有的宗教信仰的神祇都沒有具體的起源經曆,而更是一種宗教哲學性的表述,神祇所代表的神職領域以及概念,早就被無數神學家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
比如在光輝教會的教義中,世界是在原初之光刺破黑暗之後誕生的,是光輝之主的靈性光輝啟蒙了衆生。在大地母神的教會中,卻是傳說地母創世,地裡又長出鋼之英雄,長出世界之樹。在冰雪女神的教義中,世界是由冰雪創造,萬物的本質實際上是無數凍結的虛幻精神,因為冰雪女神的凍結萬象之力,才将種種形而上的概念、精神、思想化為豐富多彩的缤紛世界。
但是在民間流傳的神話傳說之中,卻有着許多神祇像凡人一樣成長、修行、戰鬥、戀愛之類的故事。
比如萬物之母、大地女神梅迪爾絲在傳說中,一出生就擁有着颠覆生與死的界限,将萬物化為毫無聲息的的岩石雕像的能力,為此,她一出生,就被諸神所封印,隻有當她的姐姐太陽女神荷露絲用充滿愛意的永恒之火點燃大地女神的那個封閉岩石之心之後,大地才擁有了火熱的心核與熾熱的岩漿。
再比如冰雪女神,傳說她是天象與時光之主的小女兒,原本是春夏秋冬四季女神中的寒冬少女,酒神和死國之主都曾經追求過她,為了融化她那可如北地冰川一般冰冷的心,酒神曾經釀造出一種能夠喚醒任何女神熾熱愛意的美酒,然而這份美酒卻被春天女神誤打誤撞喝下,并愛上了冥府深處的死國之主。
民間故事中諸神卻更加有皿肉有,情感豐富,看起來希臘神話中的諸神一樣,更像是有強大力量的人,而非一種哲學意義上的概念之神。
卡爾将希臘神話稍稍改造了一下,使其看起來更加本土化,然後才寫出了荷馬史詩的故事。
卡爾首先簡單交代了一下諸神的背景,和特洛伊戰争的起因,在說道三位女神因為金蘋果而争論不休的時候,明顯引起了諸位女士的關注,畢竟這種号稱能夠讓人青春永駐,又代表着送給最美麗的人的物品最能吸引女士的注意。
“歌唱吧,女神!歌唱菲琉斯之子阿基琉斯的憤怒——”
“他的暴怒招緻了這場兇險的災禍,給阿開亞人帶來了受之不盡的苦難,将許多英雄強健的魂魄打入哀嚎之地,而把他們軀體作為美食,扔給野狗和秃鹫……”
雖然以前沒有當衆演講和朗誦過,但是騎士驚人的肺活量,以及騎士呼吸法鍛煉出來的節奏,讓卡爾一上來就投入了飽滿的感情,高聲的朗誦起來。
荷馬史詩本就是口頭傳唱的英雄史詩,與這個世界吟遊詩人吟唱的叙事長詩十分接近,雖然全詩并不押韻,但是節奏感卻特别強,尤其是在高聲朗誦的時候,有一種铿锵有力韻律美。
“……他從奧林匹斯山巅直奔而下,怒滿兇膛,氣沖沖的一路疾行,箭支在背上铿锵作響——”
“他來了,像黑夜降臨一般,遙對着戰艦蹲下,放出一支飛箭,銀弓發出的聲響使人心驚膽顫。他先射騾子和迅跑的狗,然後,放出一支撕心裂肺的利箭,對着人群,射倒了他們。焚屍的烈火熊熊燃燒,經久不滅——”
不自覺的,卡爾開始用上了轉龍呼吸法的節奏,肺腑開始了悠長的吐息,模仿自巨龍的呼吸和發聲技巧,帶着激揚的爆發力與高亢的顫音,猶如滾滾的雷音一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荷馬史詩本就是一本典範級的英雄叙事史詩,恢弘的結構,優美的律動,以及從一個音節跳到另一個音節,從一個節拍調到另一個節拍的铿锵脈動,更是給人一種強有力的打擊感和力量感。
荷馬史詩是一部恢弘壯闊的英雄戰歌,诠釋的是上古的英雄對生活的熱愛與激情,對命運的抗争與順從,在神的安排下,英雄們戰鬥、冒險、劫掠、搏殺,大口的吃喝,快意的狂歌,恣意的燃燒,在有限的人生中盡情的釋放,活的無比真實,無比向上,無比健康!
卡爾一開始的朗誦還隻是技巧性的發力,但是漸漸的,卻被這種史詩中蘊含的激昂壯闊、慷慨豪邁的氣勢所感染,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