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卡爾總算來了精神。“皿源”學派的魔法理論充滿了實用主義的精神，沒有預言假設世界是由元素或者星象組成，而是根據實踐需要劃分成了“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目的因”。

　　這其實很好理解，質料因，即是形成物體的主要物質與原材料，元素也好，星象也好，靈子也好，或者原子分子量子也好，都是一種形成物體的物質材料，“皿源”學派不關心他們的本質區别，隻要他們确實存在，居于某些特性，能夠實現某些功能，就可以拿來當作皿源學派的魔法“材料”。

　　至于形式因，即主要物質被賦予的設計圖案和形狀，也就是控制人類遺傳的基因圖譜，控制計算機運轉的軟件程序，修建建築物的設計圖紙之類。在皿源學派的法師眼中，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可以用抽象的設計圖紙和實際的物質材料來表達。形式決定着物質的結構，塑造了濱紛萬象，無窮宇宙。

　　而動力因和目的因更容易理解。動力因，自然是驅動魔法運轉，塑造質料和形式的根本動力。目的因，即設計一個物體所要達到的目的。

　　按照這個分類，，皿源學派，将所有的魔法拆分成了四個組成部分，即首先确定一個魔法要實現的效果和目的，這是目的因。然後為這個效果和目标而設計的形式圖紙，這是形式因。然後就是需要實現這個圖紙而填充的質地與材料，這是質料因。最後就是注入驅動魔法運轉的動力，這是動力因。

　　“确定目的……”

　　“構架模型……”

　　“填充質料……”

　　“注入動力……”

　　“這就是我們皿源學派的施法四個基本步驟，不同于元素學派與元素共鳴，在吟唱中引導元素律動的施法方式，也不同于星象學派先确立自我與星體的映射關系，以星體投射的方式施展出法術，更不同于咒法學派嚴重依賴符文和咒語，依靠符文的排列與書寫來施展法術！”

　　“我們的施法方式最方便，最快捷，目的最明确，結構最清晰，最有利于學習，也具有最廣泛的兼容性。哼，就算是那些元素學派的老古闆，表面上一直在诋毀我們皿源學派将魔法變成了一種工匠的手藝，沒有了魔法的藝術美感，私下裡不還是悄悄的學習我們的施法方式來改進他們的魔法？”

　　卡爾不清楚魔法帝國的幾大魔法學派之間的恩怨，也分不出他們的理論水平哪個更高超一點。不過，他卻覺得皿源學派的某些理念還是蠻和他的胃口的。

　　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目的因的劃分方式，雖然偏向于實用主義，但是已經有一些樸素的唯物主義的意思了。

　　卡爾在地球的本科學的是計算機，對于皿源學派的思路很容易就能理解，施法時候的形式因，其實就是數學建模，将現實中的問題抽象成一種數學模型，編寫成軟件程序，而質料因其實就是制造計算機的電路闆、晶體管之類的硬件結構。軟件和硬件結合起來，再通電開機（動力因），就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電腦來運行實現各種功能（目的因）。

　　“大賢者亞裡斯特認為，人的知識和智慧起源于感知，而感知起源于靈魂。而人的靈魂又可以分為三部分，即：植物性靈魂，動物性靈魂，理性靈魂。”

　　“其中，植物性靈魂和動物性靈魂可以統稱為非理性靈魂，代表了人的本能、感覺、欲望等等等非理性的東西。植物性靈魂是非理性靈魂中靜止、被動一面，而動物性靈魂代表了靈魂中躁動、主動、富有侵略性的一面。”

　　“非理性靈魂是源自人的身體的質料和形式的本能沖動，而理性靈魂，則是思維、理解、認識等知覺與智慧的升華，代表了人的意識最高尚最完美的一面……”

　　“我們皿源學派的基礎冥想法，就是以這種理念為基礎，先喚醒沉睡在我們軀體質料和形式深處的植物性靈魂，再由植物性靈魂上升為動物性靈魂，最終克制欲望，駕馭主自我的植物性惰性與動物**望，真正升華到純粹理性的完美狀态……”

　　“绯紅之塔”的基礎冥想法名為“皿脈追源”，也是建立在植物性靈魂、動物性靈魂、理性靈魂理論上的一種冥想法，這位美女導師隻教導了冥想法中最基本的一段，也就是喚醒植物性靈魂的一部分，更進一步，完整的冥想法，必須在成為正式法師之後才能獲得。

　　卡爾意外的發現，喚醒植物性靈魂的法門，竟然和他從艾莉西亞公主那裡學到的“夢耶嘉德轉龍呼吸法”有些相似，都是先陷入悠長而緩慢的沉睡之中，在沉睡中挖掘生命的本能潛力，從短生種向長生種蛻變。

　　隻是喚醒植物性靈魂更傾向于深入到那些人的生存本能所需的生理活動中去，傾聽着心髒的脈搏，感受着呼吸的頻率，體會着人體攝入營養物質的消化循環，追尋着力量在體内傳遞的過程，在靈魂種複刻着那些掌握着性命攸關的生理功能的形式，猶如臨摹畫卷一樣，漸漸在自我意識種描摹出一個植物性靈魂。

　　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種抽象建模，一種對自我的抽象建模，由感知中體會，在智慧中升華，在靈魂中銘刻……

　　冥想課之後，是魔藥課，這是一節類似化學實驗的課程，主要學習各種物性的常識和藥劑的調配，十分強調動手的實驗能力，因為魔法藥劑多數具有神奇的魔力，有着和魔法一樣的唯心一面，很難像化學實驗一樣精确量化，更多時候依賴的是藥劑師的一種直覺感知，雖然大緻的藥劑配方類似，但是就算同一個配方藥劑，不同法師調配時後的計量也是微妙的有所不同的，而這一切，都隻能靠法師自己摸索。

　　與藥劑一樣，施法時的咒語發音也是因為每個人而有微妙的不同，每個法師念誦的咒語都不是對他人簡單的模仿，而是必須注入自己的精神，加入自己的理解，才能真正以之驅動魔力，形成各種神奇的魔法。

　　越是學習，卡爾越是感覺到魔法的博大精深，這是與科學一樣，同樣極端深奧，極端龐大，同樣是在不斷進步不斷發展的開放式的學術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