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被氣得臉色發紅,正要出言維護自家,被宋老爺攔住了,底下幾個姑娘更是不吭氣。
鄧老夫人等人顯然沒料到宋家這般淡定自若,把周邊人的非議當耳邊風,一方不退讓,一方又候着,場面頓時有點僵持。
再拖下去,就是鄧老夫人等人面子也挂不住了,而且,比試也馬上要開始。
“鄧老夫人,湘兒,你們到這邊來吧。”莫芊芊的聲音響起,滿臉的谄媚,颠颠地跑過來。“去我們那坐吧,雖然位置沒這麼好,好歹比門口強。”
莫芊芊和幾個姑娘坐在側邊,拖了這麼久才來獻殷勤,想必方才在做同伴們的思想工作呢。
“這不好吧,讓你們幾個姑娘家坐到門邊上,多不合适。”袁湘兒搖着頭,推卻着莫芊芊的好意。
“沒事,不打緊的。門口都有人守着,也沒閑雜人等。你們就坐過去吧。”
袁湘兒顯出為難的樣子,看向鄧老夫人詢問:“老夫人,要不就坐過去吧?”
“不必了,我來是為了看岸遷和孩子們的表現,不是來給大夥兒添麻煩的。咱們家是将軍府,沒這麼多講究,我的身子骨也受得起。”
“那可不行。”袁湘兒拉住鄧老夫人的手不依,“您昨兒都打噴嚏了,要是着了涼,您讓四表哥怎麼安心教孩子們比試?”
羅義非常配合地也勸阻着鄧老夫人,更别提莫芊芊了。
宋夏娘看着犯惡心,太能裝了,太能演了,明明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非得推來推去,不就是演給别人看的?都想博個好名聲。
再看看宋老爺呢,已經拉了宋夫人坐下了,一臉悠閑,仿佛這件事情與自個兒沒關系。
爹爹真是厲害,對待鄧老夫人的有意刁難,四兩撥千斤就推了出去,真不愧是久經沙場的生意人。
反觀鄧老夫人等人和莫芊芊呢,還在假惺惺地互相推讓着,直到比賽開始,有人忍無可忍說了句:“該看比賽了,都坐下吧。”
鄧老夫人總算是坐到了莫芊芊原來的位置上。
不過,鄧芬甯确沒過去,因為那邊坐不下這麼多人了,她就主動和莫芊芊坐到了門口邊上。
宋夏娘回頭看過去,隻見莫芊芊不知在說些什麼,鄧芬甯一臉無奈地應着,而鄧老夫人身邊圍着袁湘兒和羅義,一左一右伺候着,倒是比鄧岸遷鄧芬甯顯得好親近。
“大姐,鄧老夫人怎麼倒是把親孫女撇到一邊去了啊?”宋冬娘很是不解,就近問了身邊的宋春娘。
“親孫女又是如何,有時候皿緣也不是百分百就能拉近兩個人的。”宋春娘淡淡說道。
“怎麼會呢?明明是一家人,怎麼會比外人還疏遠?我瞧着鄧小姐挺可憐的,有這麼個性情不好的祖母。”
“這個跟性情無關,人與人之間講究緣分,興許她和鄧老夫人之間的親情緣分淺吧。”宋春娘難得喃喃低語,似乎回答宋冬娘的話,可是低沉的聲調更像是自言自語。
宋冬娘沒聽懂,迷茫地問道:“大姐,你說的啥意思?”
宋冬娘沒聽懂,宋夏娘卻是聽明白了,宋春娘觸景生情,想起自己與宋夫人也不親近,便有感而發了。
“沒什麼,看比賽吧。”宋春娘不欲多說。
“說嘛說嘛,大姐,告訴我啥意思吧。”偏生宋冬娘還纏着不放。
宋夏娘都無語了,這也太沒眼力勁了吧,難道要宋春娘說出:“我也很可憐,親娘不疼,好生羨慕受寵的弟妹”?那還不得把宋春娘的臉丢盡了?
宋春娘是咬定了不說的,心裡也後悔怎麼提起這茬,素日裡宋冬娘也不太敢親近自家大姐,也不知今兒怎麼回事,還死纏爛打起來了。
“哎呀,小弟出來了,快看!”宋夏娘興奮叫了一聲,指着場地邊上剛剛走出來的宋金寶。
宋冬娘立時放了宋春娘的手,跟着看過去:“真是金寶,穿成這樣都要認不出來了。”說完又拽了宋夫人的胳膊:“娘,娘,您瞧小弟多帥氣呀!真是精神。”
宋夫人看着寶貝疙瘩雄赳赳氣昂昂走出來,也是欣慰不已,拿了手帕擦拭着眼角,激動的無以複加:“我兒長大了啊。”
“是啊是啊,小弟像個小大人了。是不是爹爹?”宋冬娘與有榮焉,又拉着宋老爺問起來。
宋冬娘轉移了注意力,宋春娘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宋夏娘一眼:“多謝了。”
宋夏娘努了努嘴,“客氣。今兒該道謝的是我才對。”
宋春娘明白她所指,笑道:“這話可該留着對鄧公子說才是。”
鄧岸遷?這回确實是欠他人情了。
宋夏娘雖不願承認,可是心裡很清楚,人情債欠下,自己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老跟鄧岸遷嗆嗆了。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頭啊,宋夏娘歎了口氣,看向比試場地。正好鄧岸遷騎着馬出來,那一身的寶藍色騎射服,襯得人比往日裡更加的高大挺拔。
緊接着是一群小孩們小跑進場,穿着統一的衣服,步伐一緻,還喊着口号,挺像那麼回事。
等到了場地正中央站好,鄧岸遷帶着中氣發出口令:“布陣開始!八卦陣!”
小孩們得了令,立即散開,組成了八卦陣圖,然後開始整齊劃一地擺畫拳腳。那些個小胳膊小腿伸展開來,還真像模像樣。
“娘,娘,您看小弟,拳打得多好啊!”宋冬娘指着隊列中間的小孩子興高采烈說道。
宋夫人也止不住激動:“是啊,金寶動作做得最好了,是不是老爺?”
宋老爺撫了撫胡須:“嗯,把金寶送來這裡算是對了。”
不隻是宋家,其他人家也都紛紛贊賞自家孩子的武藝有成,一時間觀衆席上雀躍不止。
就在一群贊賞孩子的話語中,突然響起了羅義的聲音:“……有好苗子也得有好老師,得多虧了鄧四公子的教導,才讓孩子們有今天的展示,不然要按着以前書院的教法,孩子們哪裡能學到這麼好的武藝?要說起來,還得感謝您和鄧四公子啊!”
雖說書院的孩子們能排練這麼好,鄧岸遷功不可沒,可是通過貶低書院以前的教育來擡舉鄧岸遷,是不是有點過分?再說了,鄧岸遷不過才來書院教了一個月,還是練習自身武藝之餘抽空教導,其它時間都是書院的老師負責,難道全部功勞都歸到鄧岸遷一個人頭上?
宋夏娘想想都替紀夫婦和書院其他老師喊冤,要是這會子紀夫人在場,隻怕就要當場對峙了。
偏偏觀衆裡也有那些個谄媚的,也附和着誇贊鄧岸遷到功勞,那話說得好似鄧家是再生父母了。
宋夏娘都快要聽不下去了,估摸着離考試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便借口要回房間拿東西便腳底抹油開溜了。
本想着回屋裡打個盹,沒想到才剛出了比試場地的門,就聽得後面有人叫她:“夏娘,你這是去哪裡呢?”
回頭一看,原來是鄧芬甯,可身邊還跟着一個莫芊芊。
怎麼這麼倒黴,偷個懶都被人看見。
宋夏娘無比怨念,卻還的撐起笑臉回道:“芬甯,你怎麼也出來了?”
“裡面坐着有點悶,就出來透透氣了。正好看見了你,你這是要去哪裡呢?咱兩一塊說說話不?好久沒見都想你了。”鄧芬甯一口氣說了好幾句話。
這種說話風格可不像鄧芬甯,還有她眼中帶着的期盼,就像乞求别人幫忙的小孩似的,宋夏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緊随其後的莫芊芊,突然有點了然,“呵呵,我正準備回屋裡拿東西,芬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鄧芬甯自然點頭同意,莫芊芊可不會就此告辭,笑着道:“宋夏娘,我也想你屋裡坐坐呢。”
“你就算了吧,可别把我屋子熏壞了。”
“你!”被宋夏娘直接拒絕讓莫芊芊惱怒不已,轉而又對鄧芬甯說道,“鄧小姐,你看這人,說話做事一點規矩都不講,你可千萬别跟她走一塊,省得被帶壞了。”
一路上莫芊芊不停地拍馬屁,鄧芬甯煩的不行了,可不想再跟她一塊,聞言呐呐道:“我就想去看看,如果莫小姐不願意,就先回去吧。”
“那可不行。要是你有個差池,我怎麼跟鄧老夫人交代。”莫芊芊一副護犢子的樣子,就是不走。
宋夏娘懶得管她,徑直就往小院子方向走。“夏娘,我跟你一起去。”鄧芬甯緊跟在後。
莫芊芊着急了,跺了跺腳叫道:“宋夏娘,你不是一直嚷嚷鄧四公子跟你家小弟關系多好麼?還說今兒要證明給我看,怎麼,就跑了?是不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