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公子也有奸|詐的一面,選擇青|樓,除了一開始有意惡心赫連牧月之外,亦是打算利用|群衆的力量來逼出赫連牧月的全部樂道實力。
這樣,他才能最大限度地印證自身樂道。
沈雲自問僅憑控樂技法,還不一定能令赫連牧月使出全力,所以隻能利用樂曲優勢。
正因如此,他才會說‘打動人心的才是好音樂’這種話。
此言不虛,但亦不絕對,隻能是其中一個評判的标準而已。不過,他才不會管這個,能達到目的就行。
赫連牧月智謀過人,但她終究不是别人肚裡的蛔蟲,自然揣測不到沈雲的心思。
她沒有多想,輕語道:“那便由小女子先來吧!”
赫連牧月和沈雲很有默契地沒有選擇樂道對殺的方式。因為那樣雖能令對方全力以赴,但亦難分心注意彼此的技法,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正式比試,赫連牧月不再調笑,翻手取出一把古筝,一臉肅然地走向青|樓裡的架筝旁邊,以跪式的姿勢準備彈奏。
紅袖添香乃是歡|場,平時少不了要弄些風雅作樂,所以不會缺這種專門的地方。
沈雲微微一笑,這女人倒是挺有範兒。隻是這争先演奏,是在擔心他沒有壓力不會全力以赴嗎?
看來他在擔心赫連牧月有所保留的同時,赫連牧月亦是懷着同樣的心思。
赫連牧月端坐如蓮,沈雲轉向旁邊的莺莺燕燕,道:“衆位美人姐姐,等一下勞煩你們做個評判。其他的不需要你們做什麼,一會兒隻需要說出最喜愛的曲子就好。我們倆不管誰赢,最後都會以百兩黃金做為酬謝!”
“真的?”
“聽聽曲子就有百兩黃金可拿?”
紅袖添香的美女們不淡定了,這一大早還有這等好事?她們各自議論紛紛,稍時便歡欣無比地朝沈雲和赫連牧月盈盈一禮:“多謝雲公子和姑娘厚愛!”
她們的聲音不自覺大了些,此時乃是早上,沒多少客人,留夜的也還在安寝。隻有那些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早早起來,或練習琴棋書畫,或背誦詩詞歌賦。總之,對于給自己加分的才藝均是這般日複一日地苦練不綴。
清倌人們此時忽聞這些驚詫聲,一個個紛紛好奇地探出頭來。問明了婢女緣由,不由心生羨慕。同時,又暗惱自己怎麼沒攤上這等好事。
剛才主事的柳媽媽喊人接待沈雲,她們自視甚高,不願接待一個商賈,所以便拒絕了。眼下得知陪這客人什麼也不用做,隻要聽聽曲說出最喜歡的,便可輕輕松松分黃金,這種好事又到哪裡去找?
百兩黃金啊!雖然來此的客人也有比這更大方的,但亦是少數,還得做許多笑臉才能收進囊中。
懊悔!真個懊悔!
面對這種情況,一些清倌人開始主動下到二樓。不過她們沒有請求加入評判的人群,因為那些得益的“姐妹”不會答應有人去分即将到手的黃金。
這些清倌人下樓來,隻是抱着一絲别樣的希望,若沈雲這位金主能看上她們,便可離開這青|樓苦海。
沈雲不知道他許諾這麼多黃金惹得人心思動。他這樣做,并不是為了裝爺耍酷。隻是借此在評判的美女們心裡預先留個烙印,以便她們選擇的時候主動偏向自己一點點,隻要赫連牧月因此感到些許壓力,興許會超常發揮。
沈雲走到一旁坐下,道:“牧月姑娘可以開始了。”
赫連牧月微微颔首,輕語道:“小女子要彈奏之曲,乃是自己閑時所做,名為《相思幾許》,還請公子斧正!”
言罷,赫連牧月便撥動古筝,琴音清越,叮咚悅耳,音符翩翩起舞。緊随着前奏盡去,赫連牧月亦随之輕輕吟唱。
這是一首優秀的珍曲,表達純粹無比的男女之愛,隻是結局并不美好,因選擇紛争而錯失彼此。赫連牧月的聲音清脆宛如黃鹂,将曲子裡的哀怨表達得淋漓盡緻。
沈雲并沒有全心聽曲,而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赫連牧月的指法,以及遍布整個紅袖添香的音符。不得不說,赫連牧月在樂道上的造詣隐隐能勝他一籌。
赫連牧月彈奏古筝使用的技法頗多,不管右手托、劈、挑、抹、剔、勾、搖、撮,還是左手的按、滑、揉、顫,都拿捏到恰到好處。
隻見她僅僅在‘搖’之一技上,便已做到出神入化。技法比沈雲所見過的古筝高手還要厲害三分。
赫連牧月不僅将傳統技法做到信手拈來,更是突破了這桎梏,以複調手法,将左手從按、滑等技法中脫離而出,真正做到了多手交替,多聲演奏。
“這女人的實力還真強,看來也處于即将突破五音齊幻的門檻。”
沈雲對赫連牧月的樂道境界做了大緻猜測,同時也嘗試在心底将她使出的技法與天音八法比拼,取長補短。并主動将音符引入體内,感受其中玄妙。
赫連牧月的音符一一沒入他的體内,以某種奇異的路徑流遍全身。沈雲嘗試将内力與之相融,但很可惜,每次音符與内力剛要印入,很快便又碎成粉末摻雜在真氣中。
破碎的瞬間,沈雲感覺到真氣威能的增強。但他很清楚,這并不是真正的融合,不是掌音符。
“奇怪!怎麼一點也融合不了,當初星魂三人随意便做到了,而且打出陰陽舍身咒的時候,那些音符就在内力之中,宛如内力的一部分。是真氣太強導緻音符破碎,我的控制力還不夠嗎?”
一次次的失敗,令沈雲不斷地叩問自己。
世間不同之物想要相融,因為溶解度不同,需要的條件也不一樣。就如鹽能融入水中,石頭卻是不能。
沈雲細思着,企圖從中找到答案。這時,赫連牧月的曲子亦到了高|潮部分,離愁别緒,含淚斷情,直接感動哭了整個紅袖添香的姑娘。不知在何時,樓道裡早已站滿了人,靜靜地聽她樂曲裡的故事。
沈雲看那些姑娘一個個哭成了淚人,暗道:“赫連牧月和我一樣,在傳統的控樂之法上已經突破了第一層,彈指間就能攝人心神。所以能清晰地将自己的故事演繹出來,繼而在所有人的腦海裡重新浮現。”
他這般想,蓦然,腦海裡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感覺又十分模糊,難以看清。
攝心神?不對,攝人心神隻是迷惑人心。到底是什麼?
樂曲、故事、演繹、重現,到底是哪一個出現了問題……
對了!是重現,音樂可以重現人的情感,那音符破碎融入真氣之後又是否能夠再次重新呢?
一念生起,沈雲再次将音符引入體内,他默默地記下每一個音符的樣子,眼睜睜地看見一個個音符在真氣内破碎。然後,他聆聽外界的樂聲,以赫連牧月刻畫出的情景,嘗試在真氣之中重新凝聚出音符。
沈雲小心地将音符粉末重新糅合在一起,試圖重鑄音符。他閉上雙眼,仔細感受。漸漸地,一個新的音符開始出現。
“啪!”
即将成型的時候,音符轟然碎裂,重鑄失敗。
不過,沈雲沒有沮喪,反而面露微笑。因為,重鑄的音符粉碎不是他的判斷失誤,而是掌控力不夠。如今,他終于找對了方向,又如何不喜?
天音八法第一層掌音符,便是做到将音符與真氣完全契合在一起。而契合的第一步是粉碎,第二步是重鑄,第三步成型以後才算成功。
沈雲再次嘗試,有了剛才的經驗,這一次,他駕輕就熟,很快就重鑄了新的音符。
“啪、啪、啪……”
音符一次次地在他體内粉碎,他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重新嘗試。
“嗡!”
終于,一個全新的音符在他體内熠熠生輝,用一種隻有他能聽見的韻律輕顫,與極陽真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地融為一體。
成功了!
沈雲心念一動,那融合音符的極陽真氣便在體内緩緩流動,其中的力量陡然增加了十倍有餘。
這下,他笑容更甚。赫連牧月無意瞥見這一幕,以為沈雲被她攝了心神,沉醉于她的樂聲之中,亦是泛起微笑。看來這一局,是她勝了。
樂聲停止,赫連牧月盈盈起身。沈雲也随之睜開雙眼,撫掌謝道:“多謝牧月姑娘相助!”
赫連牧月面色一僵。相助?難道沈雲剛才不是被她攝拿心神,而是偷師成功才泛起的笑容?
她臉色有些難看,淡淡的聲音透着幾絲不甘:“公子能學到彈奏技法是自己的造化,與牧月無關。”
“牧月姑娘誤會了,在下指的不是這個。”沈雲淡笑道。
赫連牧月的技法雖然高明,但相比天音八法還是差了許多。此前他想偷師,并非是想學赫連牧月的技法,而是想與自身印證,以此突破而已。
貪多嚼不爛!天音八法他才剛剛突破第一層,哪裡又會貪心學别的東西。
赫連牧月卻是懵了,不是偷學到了技法,那又是什麼?
“牧月愚鈍,不知公子何意?”
沈雲意味深長地笑道:“夫人莫急,你馬上就會知道了。若你沒有其他的手段,今天的比試我赢定了!”
這一刻,沈雲無比自信。
“臭小子,你以為你能赢嗎?做評判得讓所有人來,你選的那些姑娘誰知道是不是你的幫手。我們也要參與評判。”
沈大公子還沒帥夠三秒,樓裡突然傳來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