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羊腥氣随着裝滿木盆的鮮皿,一擁而散。【ㄨ】盧格捂着鼻子,從旁側經過。他擡眼看過去,這一眼所能看到最多的,是一輛輛裝滿麥子和鹽塊的馬車。
此外,他也見到了這座鎮子最有名的特産――海鮮藤蔓。
曬幹後被随意堆在充當櫃台的木闆上,帶着魚蝦的腥氣,還有點像是蜂蜜。這東西研磨成粉很費功夫,藤蔓的表皮異常堅固,不易剖開,所以家中藤蔓種植數量較多的人家,往往會曬幹後,拿出來賣掉一部分。
不過少了研磨成粉這一道工序,所以價格并不貴。
一個大貝就能買上一捆,有十公斤重。
格爾看着新奇,想撺掇盧格買一捆,不過卻發現以往從來不知道節約用錢的盧格,這回小氣起來了。
眨眨眼,格爾給他一個眼神:你不是還有很多錢?
盧格不說話,他擡起左手,接着又擡起右手,兩隻手十指交錯,合在一起扭啊扭。
“啥?”格爾直接說人話。
盧格掃了眼四周,發現附近人聲嘈雜,沒人注意後,便壓低嗓音,盡量嘴唇不劇烈張動,“被我媽拿去當聘禮了,要不是這次警署的調令來得太快,我就該準備着和阿夏爾訂婚了。”
“我怎麼覺得你這是要在身旁放一顆定時炸彈?”格爾瞪眼,它就忙着跟蹤了會兒那隻詭異的殺人蟲,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
“沒事,多揍幾下就好了。”
在這方面,盧格顯得很淡定。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還能翻起什麼浪來,就算這個世界的平均結婚年齡都早,因此人成熟得也早,他不是還有上輩子老家的傳統教育方式嘛!
孩子不聽話怎麼辦,多打幾次就好了。
他可是過來人。
格爾不說話,就是忽然看盧格的目光很奇怪。
“有事就說。”盧格沒好氣道。
“總覺得你這是在養女兒。”
“咳咳――”
劇烈咳嗽了幾聲,盧格一臉漲紅,他頗有些被人看破心思後的惱羞成怒,咋呼呼的道:“先去駐守所,另外閉上你的嘴。魔怪常見,但會說話的魔怪就稀罕了!”
格爾甩了甩尾巴,一臉莫名其妙。
它不明白盧格心虛什麼?它有說錯嗎?根據它建立幾十年沒超過的邏輯來看,從異界穿越而來的單身老男人,想收養個女兒,排解靈魂上的老年孤獨,不是很正常?
藤蔓鎮不大,就是有點長。
從峽谷的這頭,一直到峽谷的另一頭。那邊是一條水流不急的河流,開鑿出水渠,澆灌着藤蔓鎮為數不多的農田。
田地的邊上,就是一片灰樹林,這是最适合海鮮藤蔓寄生的樹種。今年的藤蔓都已經收割完了,隻剩下一截截枯朽的老根,還纏在樹幹上,貪婪的吸食着灰樹的營養和生命。
駐守所就建在灰樹林外,這是整個藤蔓鎮的經濟支柱。死個人無所謂,但藤蔓不容有失。本來不是在這的駐守所,也在鎮民們持續不斷,連着半年的上書請願後,搬遷到了這裡。一幹警員也添加了半數,從原來的一個所長,跟着多加了兩個副所長,輔助所長的事務。
盧格在找人問了問後,那店鋪的老闆,立馬就滿臉殷勤的喊人牽出了他的馬,讓盧格騎着去。
之後的路,也是萬般順利。就是到了駐守所,想象中因為某人期待的副所長位置,被他頂替掉,從而對他心生不滿,想借此讓他出醜的事,也壓根就沒發生。那個長相一般的女警員,很快的就确認了他的身份,然後領他去了辦公的地方。
一個房間,三張辦公桌。
兩張桌子上,堆滿了不少東西,最後一張空空蕩蕩的,不過很幹淨。
這讓盧格對于中庭的警員系統,有了第一次最真切的感受,雷厲風行、幹脆利落。同時,也不會有半點逾規,以下犯上。
不過,這大概這和這裡隻是個小鎮子,利益上的沖突很少有關。
剛才那個女警員說過了,現在是飯點時間,除了負責巡邏的幾名警員,和她在值班外,其他人,都回家用餐去了。
所以盧格對空蕩的駐守所,沒有一點懷疑。
從背包裡翻出兩個盒裝面包,給格爾一個,盧格就咬了起來。隻是咬了沒幾下,就住嘴了。這盒裝面包味道還不錯,他也正餓着,可他越吃越不想吃。
盧格總覺得這盒裝面包是狗糧。
簡單用過飯,盧格便匆背包中找出了一張地圖,是魯夫塞給他的,上面有着很詳細的藤蔓鎮地址路線,還有周邊一些已經探明,并且确定安全,可供遊玩的地方。
小鎮子的當差生活,總是平淡無奇的,在人均相對富裕的情況下,小偷竊賊都是很少的。
魯夫為盧格考慮得相當周全。
這個世界的發展,在社會生産力上,偏向于盧格上輩子記憶中的近現代,不過還要相對落後一些。大量依靠現代化生産力才能出現的娛樂活動,也就沒有出現。在時下年輕男女中流行的活動,便是野外打獵了。
雖然通常情況下,都是獵物沒打到,然後過十個月,打獵的男女雙方當爹媽了倒是真的……
但畢竟還是有那麼些人,熱衷于皿腥狩獵的。
盧格仔細的對照着械腦中的信息,畢竟他看的書,都是有些年頭的了。很多書,都是年代越久遠越值錢,唯獨這地圖例外。
這一校對,盧格還真發現了幾處問題。
最為明顯的,是當年在藤蔓鎮附近的一條河流已經消失了,現在隻留下了一道無比綿長的河床,被蓬草和鋸條荊棘覆蓋,滋生出一種介于魔怪和野獸之間的詭異生物,善于把人的肌肉變成膿皿。
被它們咬到的人,往往隻有割肉和截肢,才能處理幹淨。
這個時候,盧格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腳步很亂,似乎越來越多的人往這裡趕來。
微微皺了下眉,盧格很有領導氣勢的起身,走到門口,擰開房門,輕咳一聲:“怎麼回事?所裡怎麼這麼吵鬧?”
隻是一擡眼,盧格的臉就僵住了。
“我艹。”
他趕緊把門給關上了,同時快速退後。
轟,隻是随即,房門就應聲而破,門把手都被那破門的巨力給撞爛了。然後,一道由上至下的火焰被噴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