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清晰地聽到許凝聖說,慕栩墨寵着他家那位的時候,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當初和男人在一起時的場景......無數個片段在一瞬間湧進她的腦海裡,盡管自己已經竭力想要回憶起什麼,比如許凝聖嘴裡說的寵溺......但直到電梯裡的其他人都走光了隻剩她一個,夏安的腦子裡也抽取不出任何跟這個詞有關的場景。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慕栩墨十八歲撄。
叛逆,玩世不恭是當年整個葉城上流圈子對幕府小少爺的評價,而那時夏安是低他一屆的師妹,高冷漂亮的形象算是學校裡的女神人物。
可能男人在年輕的時候骨子裡都有一種叫做征服的因子,所以跟大部分青春校園電影裡最老套的橋段一樣,夏安和慕栩墨的開始,是因為一個男孩間純粹無聊的打賭。
在一起以後,他們身邊的所有人也都看得清楚,對于這段感情,夏安愛得飛蛾撲火,慕栩墨卻表現得順其自然。
夏安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她的性格裡摻着許多霸道和強勢,在愛情裡也同樣如此。
但同時,十七歲的夏安是一個非常擅長以退為進的女人——即使她早已察覺慕栩墨對她的感情不是跟自己對男人一樣的濃烈單純,女人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和不滿,反而在大部分時候,夏安非常大度寬容,從不過度插手慕栩墨的生活。
一個漂亮得體又懂得分寸的女朋友,不能說是愛不釋手,但至少是一個适合長期發展的對象。
慕栩墨默認地跟夏安談了兩年的戀愛,直到自己在二十歲那年遭遇的那場車禍,他才開始有種要從心接納夏安的打算。
如果說夏安在學生時期對他的那份執着是少女時候的一種鬼迷心竅,那麼女人在車禍後對他不離不棄甚至抛下自己在葉城的所有陪他遠走美國的那股決心是他往後時間裡想起都覺得虧欠的一往情深償。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夏安生活裡的一切——因為這個女人一直表現得很獨立,并不黏他。
他是喜歡她的,可是談到愛,遠遠夠不上。
想着想着,女人低落的情緒愈加濃烈,此刻的怔忡竟然成了這段時間徹底擊垮她的罪魁禍首......
滾燙的眼淚從眸角落下,暈開了她描得精緻的眼線......她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終于在此刻得到驗證:他不愛她,不是因為他不懂愛,而是自己并非他願意執手到老的那個人。
身子無力地往下滑地,夏安靠着玻璃門闆蹲在地上,擡手掩面,積攢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崩塌決堤,細微抽動的哭聲,壓抑在狹小的空間裡,久久徘徊。
......
慕栩墨接完電話來到包廂的時候現場酒過一輪,氣氛熱烈。
程沐剛打完一輪的牌,走到小型吧台後面拎了一杯威士忌,還沒抿上一口,餘光就瞟到了男人出現在門口的身影。
“咦?怎麼隻有你一個人?舒大小姐呢?”
說完,又覺得自己用詞不當,笑眯眯道,“不對,是慕太太......”
從新聞爆出來那一天開始,他們的圈子裡便炸開了鍋,各種抱怨不滿統統湧向慕栩墨,怒罵男人保密功夫做得太過缜密,連兄弟也不透露,不仗義。
可是慕栩墨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對于他們的各種要挾抱怨全都當成女人更年期的一種發洩,絲毫不為所動,直到今晚,程沐等人委派了許凝聖把他給壓過來,這才有了所有人共聚一堂的局面。
“在家。”
一臉倦色的男人淡淡瞥了眼一直往他背後看去的程沐,随後提腳往沙發中間走了過去。
“嘿,你這人......”程沐被慕栩墨冷落的态度刺激得不要不要的,卻又不敢對他說什麼,隻能低聲咒罵了幾句,才黑着一張臉重新加入他們主桌喝酒聊天。
許凝聖坐在慕栩墨對面的雙人沙發上,幾乎把蘇晚整個身子擁在懷裡,細心伺候着女人吃水果,趁着空檔擡眸掃了掃一直沉默喝酒幾乎沒有開口說話的男人,随口問道,“最近和霍銘哲談得怎麼樣?”
蘇晚聽到男人的名字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但沒說話,隻是假裝不經意地瞧了瞧慕栩墨的臉,敏感地發現男人一閃而過的陰沉,等她定眸看清楚,卻隻能看到男人已經恢複平淡疏冷的面容......
“沒什麼進展。”
慕栩墨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是太感興趣,回答得也很簡短。
看着說完就繼續專心喝酒的男人,許凝聖默契地沒有再問,隻是聳了聳肩,轉頭繼續服侍着他家的磨人祖宗。
沒過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晚飯沒吃,貼心地給整個包廂的人都叫了夜宵,熱氣騰騰的中式菜色把一群人的味覺都給調了起來。
“诶,聽說這最近換了一個星級大廚,看這樣式可以啊。”
程沐對美酒美食美女最有興趣,哪裡有這方面的最新資訊第一時間就能知曉。
蘇晚聽了男人誇張的描述,一時不注意倒哼笑了出來,不以為然的态度讓程公子有些不爽。
許凝聖眼尖地發現了程沐有些冷暗的臉,靜了靜,淡淡出聲解釋道,“她見識過比這好的廚藝,不是故意鬧你。”
“噢?那不知道蘇小姐可不可以給我們推薦一下,好讓我們也見識見識不是......”
程沐從那天夏安為慕栩墨舉辦的生日遊艇趴上就看出了許凝聖對這個女人的寵愛和偏袒,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許大少爺隻是在幫自己的女人辯解,于是語帶嘲諷地回道。
蘇晚這會兒也聽出了程沐的惱意,但她卻絲毫不在意,隻是擡眸笑了笑,聲音帶着些漫不經心,“程公子想要試當然可以,不過這個廚師頭銜比較大,能不能請到她,可得問問慕先生的意見了。”
“什麼廚師這麼大牌,隻有栩墨能約我們約不到?”
程沐一聽,更加不滿,覺得蘇晚就是存心挑釁他——畢竟在葉城,還真沒幾個人不給他面子。
慕栩墨本來就遊離在他們的話題之外,突然被牽涉進來也有些莫名其妙,斜了個眼光過去,表示等待下文。
“噢,那我聽說慕先生是管妻嚴,大男人主義嚴重,你想要試慕太太的手藝,不是得經過慕先生同意才可以?”
現場的人聽到這裡才反應過來,原來女人說的是舒未。
“舒未懂得烹饪?”
程沐愣了愣,表示有些意外。
蘇晚頭倚着許凝聖,淡笑道,“不是懂得,是擅長。”
至于擅長到什麼地步......反正沒幾個人有幸能吃到她親自做的菜,而但凡吃過的,除了徹底清盤,也沒有什麼能表示的了。
慕栩墨顯然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雖然他跟舒未一起生活了三年有餘,可是他确實是從來沒有看過女人親自下廚,他還以為,從小就是小公主的舒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個對廚藝一無所知的人.......
“行,那我們明晚去你家吃飯,請嫂子下廚!”
程沐震驚完以後當下立馬自顧做了決定,也沒管一直沉默坐着的男人同沒同意,反正他打算明天為了美食就算慕栩墨不讓他進他家家門,他也要死皮賴臉地守在他家門口。
慕栩墨無語看了眼一臉期待的男人,低咒了句智障,倒也沒說不行,就那麼放下喝完的酒杯,緩緩起身,随手輕輕扯了扯襯衫的領口,說自己已經叫了司機過來,先回去了,然後說完擡腳就離開了包廂。
“那到底明晚是能去不能去?”
蘇晚看着男人遠去的背影,輕笑道,“程公子,放心吧,慕總最近心情好,你可以試一試。”
程沐,“......”
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被這個女人坑了的感覺?......
慕栩墨其實從接到舒未電話那一刻就想轉身回家了,可是最終考慮到樓上那一群早已怨聲載道的寂寞男人幫,還是勉為其難地上去喝了幾杯,準備應付幾句就走,現在回去,估計也是要到十一點多才能到家了。
到了停車場,男人剛走出電梯就看見了門口正前方已經在等着的黑色轎車,可是他卻在看清車旁站着明顯等他的女人時停住了腳步,眉眼間有些冷凝。
“有事?”
隻是停了片刻,男人還是走過來,和女人保持着一段距離,淡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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