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閣主是個很矛盾的人,心思靈敏,卻也神經大條,大緻猜到冷冽的想法後,倒也不怎麼慌張,閑着無聊,蹲坐在地上聽玉麟劍講故事,倒也蠻有趣的。
探花爺原本興趣索然,也不多講話,可當玉麟劍即将提到他的往事後,瞬間又跳出來制止,那急切的小語氣,好似要将他放入火裡燒了一樣。
乘影陪着韓三鬼與吳殺二人吃完飯後,去東方的倉庫中找到那枚特殊的天海戒,回到這裡,發現這兩人還坐在那兒發呆。
司徒雲朗倒也罷了,人家畢竟是盤膝而坐,十分正經地閉目凝神修煉玄通,閣主大人你呢,翹着個二郎腿,托腮望着上方,喂喂,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什麼情況?看着一個大男人流口水,不會吧.....”乘影的心中,頓時萬千紫色的***奔騰而過。
淩有衣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找一塊豆腐狠狠撞死。
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隻不過是玉麟劍聊着聊着,剛好說起當年玉麟仙子的長相,一襲月白衣,搭配雪羽肩,烏黑長發披下,更襯雪肩光滑如脂,淡淡蛾眉下,一雙眼睛似有靈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淩有衣尚未見過慕甯,本能地把這些代入其中,幻想下未來老婆的模樣,自然而然就流口水了,很正常啊。
乘影幹咳了一聲,把淩有衣單獨叫來,然後掏出一枚鑲嵌着湛藍色寶石的戒指,吩咐道:“閣主大人,這就是我所說的假天海戒,切記,不要因為好奇而擅自催動,真會出人命的。”
“好。”淩有衣點了點頭,見此刻天色即将暗淡,也不多作停留,起身回到俠隐閣中。
龍全這會兒已經做好了晚飯,二人吃過之後,又聊了會天,淩有衣将他真正想法說出,龍全恍然大悟,表示理解。
聊着聊着,黑暗逐漸降臨,已是入夜歇息的時分。
第二天清晨龍全早起買菜的時候,看到一群人圍在牆邊,好奇湊過去,卻見那兒貼了一個告示,還附帶一張戒指的樣圖,上面寫着:“萬河門重寶天海戒昨夜失竊,願以五十兩黃金換取可靠消息,還請大家一起幫忙,抓住小偷!”
“五十兩黃金換一條線索,萬河門什麼時候這麼闊綽了。”
“嘿,你還不知道吧,天海戒可是萬河門的鎮山之寶,這回丢了能不急嗎,五十兩都算少的了。”
“我靠,這可是天賜的發家良機啊,還傻站這裡幹嘛,趕緊行動!”
........
龍全好笑地聽着一群人講話,回到閣裡時,昨天的黑裙姑娘已經站在院子内,顯然是萬河門的配合演出得到了成效。
淩閣主懶懶散散地打着哈欠跑出來,笑道:“喲,姑娘今天怎麼來這麼早,我都還沒準備好呢。”
陳二水也不跟他廢話,拿出剩餘的五十兩黃金以及一本秘籍道:“準備什麼,我知道你已經把天海戒偷走了,這些是剩下的報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啧啧啧,别心急啊,我說的不是這個,額,難道你不曉得,早上找男人是一件很危險的行為嗎?”
“危險?哪裡危險。”
“一般早上,男人的某處都會立起來的。”
“某處立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廢話少說,我的時間有限。”陳二水眉頭一蹙,“他在講什麼啊,我怎麼聽都聽不懂。”
“不是吧,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她的生活是有多灰暗。”
不知為何,淩有衣見到陳二水的時候,總想捉弄她一下。
恰好龍全急匆匆地跑回來,一邊跑一邊大喊道:“阿淩,剛才我在錦官城看見一條告示,說萬河門正在竭力搜尋天海戒的下落,一條線索五十兩黃金。”
“什麼?五十兩黃金!”淩有衣假裝很驚訝的樣子,随後大叫道:“那咱們不是可以挖幾個坑,順便設計幾十條線索引導韓三鬼,到最後不得賺翻了。”
“我去,阿淩,你咋這麼聰明呢。”龍全連連拍手叫好。
“我們兩兄弟,憑借我的智力還有你的體力,能不把俠隐閣發揚光大嗎,這委托我看也不用做了,就靠着萬河門發比大财,然後把俠隐閣好好擴建一下。”淩有衣笑得那叫沒心沒肺。
“什麼!”陳二水的美目狠狠瞪向淩有衣,她發誓,這是她見過的最厚顔無恥之人,什麼高深莫測,什麼俠義心腸,統統都是假的,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守财奴,拜金漢!
“哼!”陳二水不擅表達,隻能甩過頭,鼓起腮幫以示不滿。
淩有衣好笑地看着她,打趣道:“姑娘,你看現在形式陡變,這報酬方面,是不是要再加點。”一邊說,一邊摩挲着食指與大拇指。
“我隻有這麼多!”陳二水白了他一眼,義憤填膺道。
“額,那好吧,既然我們有約在先,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不如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然後我們交個朋友,這天海戒,自然就歸你了。”淩有衣緩緩走上前,向她伸出右手。
陳二水的眼中,逐漸露出慌張的神色,看到淩有衣走來,卻是退了兩步,呢喃道:“朋友....我沒有朋友,額,沒有男朋友。”
男朋友?
她所指得,應該是指男性的朋友,淩有衣沒有介意,笑道:“我可以作為第一個,我叫淩有衣,你叫什麼?”
明媚的陽光照在少年臉上,和煦又溫柔,好似向日葵一般溫暖。
陳二水有點暈,也不怎地,緩緩伸出右手,慢慢回道:“我...我叫陳....陳...”
就在她即将說出的時候,忽然搖了搖了腦子,一把拍掉淩有衣的右手,從他左手裡搶過天海戒,轉身就跑,“剩下的報酬我都放在地上了,不過我想,我還是不需要朋友。”
朋友....對我來說隻是奢求。
我隻是一個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冰冷無情,已經麻木,你所見的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濃濃的皿海,瘋狂的厮殺,八年前,無盡的刀劍穿透我父母的身體,大伯,二伯,三嬸,哥哥....一個個親人在我眼前倒下,而我,卻隻有本能地選擇逃避,或許從那一天起,陳二水就已經死了。
是柳伯伯救了我,重新給了我生命的意義,而小姐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名字,也隻屬于她,隻屬于黑暗之中。
再見,不,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
“陳二水!”
忽然,後方傳來一道清脆的呼聲,陳二水怔在原地,嘴中呢喃,“他...他怎麼知道。”右手拿着天海戒,渾身顫抖地回頭,遙遙望着那位含笑的少年。
陳二水仰起頭,看見陽光下,他對自己招了招手,然後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陳二水,如果在你的世界中,暴雨下得太猛,河流太過湍急,以至于所有人都見不到對岸的你,你....大可以不必勉強自己.....當然,你也可以停下腳步選擇等待,因為世界這麼大,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會不顧風雨,安詳地站在彼岸,為你,莞爾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