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肯定是在和沈嶽故意作對。
等他踩着滿角的泥濘,終于走到陸家别墅附近時,雨停了。
“誰?口令!”
前方黑暗中,傳來暗哨的厲喝聲。
聽到這個喝問後,表面假裝鎮定的沈嶽,總算放心了。
既然還有暗哨在,那就證明陸家别墅并沒有出現意外。
随着沈嶽說了聲是我,有手電筒亮起,在他臉上飛快的晃了下,接着有兩個警衛從暗中閃現,驚聲叫道:“監軍,您、您這是怎麼了?”
雨雖大,卻不足以把濺在沈嶽衣服上的鮮皿沖走,尤其那種新鮮的皿腥氣息,更能逆風飄三裡。
松了口氣的沈嶽,腳下一個踉跄,笑道:“沒事。”
“快,快通知黎少尉和夫人,監軍受傷了!”
眼尖的暗哨,發現沈嶽心口部位還有鮮皿滲出,更嗅到濃郁的皿腥氣息後,慌忙伸手攙扶住了他。
另外一個暗哨,立即轉身飛奔而去。
暗哨的叫嚷聲,驚動了負責陸家别墅所有的警衛,喝叫聲中,都迅速向别墅院子裡狂奔,搶先占據早就構築好的制高點。
十數道高度射燈,也都亮起,把整座别墅方圓百米之處,照的雪亮。
雖說對南越這個國家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沈嶽還是很佩服他們的軍人。
南越軍人,是世界上最能吃苦,拼命的軍隊之一。
沈嶽剛走到别墅院門口,黎熊小跑着沖了過來。
看到他這樣子後,黎熊受驚程度比暗哨更厲害。
沈嶽可是夫人和陸司令共同的丈夫,是所有忠于她們倆的軍人們,能否看到美好明天的希望,容不得有絲毫的閃失。
他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不用别人,黎小草就能拔槍把黎熊斃掉。
看到黎熊臉色蒼白,沈嶽擡手拍了拍他的*,笑道:“我沒事的,不用慌。”
他的話音未落,客廳門口就傳來一聲驚叫:“老公。”
黎小草被警衛們的喝令聲驚醒後,立即擡腳下地,跑到窗前掀開窗簾向外看,恰好看到沈嶽被人攙扶着走進來,腳步有些踉跄,明顯是受傷的樣子,頓時吓得魂飛魄散,穿着睡衣,踩着一雙雪足,飛速跑了下來。
看到黎小草雙眸中有淚花閃爍,滿臉都是發自内心的關愛,沈嶽很是愧疚,當衆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黎小草用力點頭,轉身跑進了客廳。
把小草吓成這樣,沈嶽私下外出的愧疚之餘,更多的則是慶幸。
也幸虧他心皿來潮去湖邊散步,老天忽然打雷下雨讓他去密林中避雨,才被阮運量等人發現。
假如他擁着那個誰的美媽在床上酣睡,有備而來的南越特種精銳,絕對能對陸家别墅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該來的,終于來了!
黎熊聽完後,慌忙讓人照顧好監軍,他親自聯系軍部,向司令彙報此事。
希望,一切還能來得及。
幾分鐘後,黎小草穿戴整齊,抱着急救箱跑到了客廳内。
這是陸稱雄疲憊時的栖息地,裝修或許比不上五星級賓館,但肯定會有地下防空洞,以備不測。
沈嶽一個人無法同時追殺逃走的數名南越特種精銳,而且迸裂的傷口,也不支持他去追趕。
那麼,已經意識到陸家軍監軍就在别墅的敵人,肯定會在最短時間内,向這邊聚集,搶在陸天秀的援軍趕來之前,發動不惜代價的猛攻。
甚至,還會動用迫擊炮轟炸别墅。
這種情況下,駐守别墅的人,隻能有兩條路。
第一,速速向軍部方向撤離。
第二,躲在防空洞内堅守,等待陸司令的支援。
陸家别墅距離軍部足有有十多公裡,道路崎岖難行,兩側全是樹林,一旦遭到伏擊,就是毀滅性的再難。
隻要腦子不進水,無論是沈嶽還是黎熊,都會選擇固守陸家别墅,等待陸天秀的救援。
陸家别墅的防空洞,修建的相當高級,固守設施也齊全,有水井,發電機組,醫療室和廚房等等。
當然了,堆滿彈藥的武器庫,也是不可或缺的,足可以為三十個人,在這堅守兩個月。
防空洞内既然有醫療室,黎小草還緊緊抱着急救箱,沈嶽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由此可見她是多麼關心丈夫的傷勢。
在沈嶽的協同下,除了留在地面警戒的十多個警衛,其他警衛全部各就各位,從地下射擊孔内探出槍口後,黎熊才松了口氣,又跑進指揮部内,緊急聯系軍部去了。
“老公。”
黎小草擡手擦了下淚水,輕聲說:“以後,可千萬别獨自外出了。真要有、呸呸,我就沒法活了。”
“幸虧我出去。不然,咱們兩口子正在那個啥呢,忽然有炮彈炸下來,豈不是死的很冤?”
沈嶽不在意的笑着,伸手在小草下巴上捏了下,反手脫下了襯衣。
黎小草被他輕薄了下後,小臉一紅,嬌嗔着輕輕跺腳。
這娘們還真是個狐狸精,三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有小兒女才有的惺惺作态。
沈嶽的傷勢一點都不嚴重。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現在把小草按在床上再咣咣到天亮,照樣能活蹦亂跳的。
不過黎小草卻不信,非得給他重新包紮傷口。
看在她也不容易的份上,沈嶽也就躺在醫療床上聽之任之了。
他看着散着昏黃燈光的防震燈泡,微微皺着眉過了很久,都沒動一下。
黎小草幫他處理好傷口後,看他在想事,也不敢打攪他,就靜靜坐在他身邊,目光癡癡的看着他。
有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傳來時,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黎小草馬上站起來,快步走過去開門。
是黎熊。
他滿臉極力壓抑的沮喪樣子,低聲說:“夫人,我們聯系不上司令了。”
黎小草大驚,脫口問道:“啊?怎、怎麼能聯系不上呢?就在下午時,我還剛和司令通話的。”
沒等黎熊回答,沈嶽說話了:“很正常。敵人既然決定今晚偷襲我們,當然會事先做足準備。切斷電台,屏蔽移動信号這種事,對于軍隊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黎小草有些手足無措,轉身:“敵人,敵人快要對我們發起進攻了吧。”
黎熊咬牙:“夫人,監軍,我親自帶人去軍部。”
“不行。”
沈嶽從床上坐起來,盤着腿:“外面,可能早就伏兵重重了。你帶人去軍部報信,除了被伏擊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我還能肯定,他們得知我就在這兒後,會在最短時間内,秘密派遣更多軍人趕來。”
在華夏的威脅下,南越不敢調動成編制的軍隊。
可他們卻能化整為零,借助三裡山密林的掩護,向這邊迅速集結。
華夏威脅這邊的理由再充分,也不能限制人家出門走路的。
聽他這樣分析,黎小草更慌,想說什麼,又趕緊咬住了嘴唇。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時候她的驚慌失措,隻會讓男人們心煩,其他毛線的作用都起不到了。
“當前,我們隻能堅守。隻要等到天亮,一切都好辦了。”
沈嶽想了想,又說:“通知上面警戒的兄弟,敵人進攻時,不要過于阻擊。要速速撤進防空洞,最大程度減少沒必要的傷亡。放心,他們不敢用重型武器轟炸的。真那樣,軍部那邊肯定能得到消息。”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
沈嶽冷靜的分析,和滿臉淡然的樣子,深深感染了黎熊,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老公,你真厲害。”
等黎熊走後,黎小草坐在他旁邊,挽着他胳膊,滿臉都是崇拜的神色。
她又在演戲了。
黎小草給陸稱雄做了那麼多年的老婆,别的或許不懂,但軍事這方面肯定略知一二。
其實,沈嶽說的這些,她也能想到,隻要稍稍冷靜。
這些又不是諸葛亮的錦囊妙計,她還滿臉的崇拜,不是演戲又是什麼?
沈嶽心裡歎了口氣。
他當然能看出,哪怕已經把這娘們給法辦了兩次,她還是情不自禁的要讨好他。
怕他不要她了。
沈嶽不會因此責怪她,隻會故作得意的笑着,有些涼的左手,順着她的衣襟伸了進去。
黎小草嬌軀立即輕顫了下,貝齒輕咬着嘴唇,緩緩搖頭。
“你想多了。現在老子哪兒還有力氣騎你?”
沈嶽翻了個白眼,縮回手,在女人的豐、臀上拍了一巴掌,又躺在了床上。
黎小草小臉漲紅,嘟起了嘴巴,故作委屈的樣子别過頭,不再理他。
那個誰的美媽特矯情,也格外喜歡老黃瓜刷綠漆裝嫩的把戲,真是欠騎。
不過嶽哥現在沒這個心思,他得養精蓄銳,準備接下來的惡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外面,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絲的動靜。
月亮已經出來了,蟲兒的叫聲此起彼伏,世界到處一片祥和。
但這種安靜,對瞪大眼時刻盯着外面的警衛們來說,卻是一種折磨。
對黎小草也是。
尤其看到沈嶽閉上眼,好像睡着了後,再也顧不得裝嫩了,貓咪般蜷縮在身邊,睜大眼看着他。
她有種錯覺,在下一刻,就會有發穿甲彈從天而落,轟地一聲爆炸,把他們倆炸成碎片。
可她卻不怕。
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期盼。
因為這樣,她就能和老公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了。
同樣是嫁人,嫁給大她很多歲的陸稱雄是一種感受,嫁給小她很多歲的沈嶽,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陸稱雄在時,黎小草就是什麼事都不管,隻管享受生活的貴婦人。
嫁給沈嶽後,她的心态卻迅速轉變,年齡差距産生的自卑感,讓她千方百計的讨好他,生怕他逃走,隻想把他當兒子,永遠都抱在懷中,呵護一輩子。
“可他絕不會稀罕我這個老女人的呵護。尤其,他還是殘魄黑刺的傳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喜歡他呢,我能被他恩寵這些天,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啦。”
黎小草想到這兒時,沈嶽忽然睜開眼,輕聲說:“隻要能支持到天亮,那麼,我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