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陸稱東率軍火速趕來西邊境後,陸天秀毛了。
别看她平時被尊為軍中小公主,無論做什麼都能做到更好,被譽為南越軍史上的天才,極有可能填補這方面的空白,成為南越第一個女将軍。
為此,她就飄飄然,驕傲了,舍我其誰,感覺天下沒什麼她做不了的事,也沒什麼事不是她敢做的了。
但在陸稱雄橫死,陳享發起兵變後,要不是黎小草逃亡路上恰好遇到荊紅命,陸家軍不但會更為陳家軍,她這個軍中嬌女百分百會死無葬身之所後,陸天秀才知道她有幾斤幾兩。
尤其得知陸稱東帶兵火速趕來西邊境的消息後,剛安撫下的軍隊,立即軍心不穩,随時都會發生嘩變,她可能連軍部都出不來,就被受到蠱惑的亂兵打死。
幸好,就在臉色蒼白的陸天秀,雙手緊抱着沖鋒槍,被親信簇擁着躲在軍部指揮所内,做出皿拼的準備時,黎元明及時帶兵趕到,還沒下車就高喊陸稱東撤退了。
受少數害群之馬蠱惑,齊聚軍部廣場内的數千軍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先是呆愣了下,随即沉默。
黎元明很清楚,大家這是在辨别消息的真假。
包括陳享那些餘孽。
黎元明可不敢再給這些人任何機會,立即喝令手下加大油門,圍着廣場繞圈,數十人齊聲高呼:“都各歸各隊,陸司令承諾既往不咎。都各歸各隊,陸司令承諾既往不咎!”
人們的從衆心理特别厲害,尤其人數多達數千上萬時,隻需有人帶頭,馬上就會從者雲集,無關對錯。
其實陳享這些餘孽,在他死後早就沒膽子搞事情了,可陸天秀的大肆清洗動作,讓他們惶恐不已,反正都是個死,為什麼不在臨死前拼一把呢?
但隻要讓他們看到生的希望,他們除非真不想活了,才會繼續鬧事。
黎元明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高喊隻要他們各自歸隊,陸司令保證清洗工作到此為止,既往不咎。
他們還是有些懷疑,正在眼神閃爍着觀望時,軍隊指揮所的大喇叭裡,傳來了陸天秀的聲音:“兄弟們,你們都是陸家軍的一員,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隻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渡過難關。現在,我對天發誓,清洗工作到此為止。如有違背,就讓我陸天秀死無葬身之地!”
陸天秀還算聰明,終于抓住最好的機會,賭咒發誓清洗工作到此為止。
本來,在聽到陸稱東撤軍,黎元明大吼着既往不咎時,軍心就開始有所穩定,現在聽陸天秀又親口發誓既往不咎後,軍人們更相信了,前後左右的看了起來。
吱嘎一聲,繞場狂奔的軍車停下,黎元明從車上跳下來,把腰間手槍拿出來,重重扔在地上,先表示他不會開槍殺人後,接着擡腳踢在一個軍人腿上,梗着脖子吼罵:“混蛋,連下槍都要我教你嗎?”
這個軍人呆了下,下意識扔下了槍。
黎元明又猛地看向他身邊的軍人。
那個人也連忙扔下槍。
從衆效應又出現了。
隻要有人放下步槍,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最後,廣場内放下槍械的嘩啦聲,響成了一片。
黎元明這才長長松了口氣,又吼叫各隊尉官,讓他們整頓,帶隊回營。
那些尉官連忙站出來,大聲吆喝着,連踢帶踹,亂糟糟足有十幾分鐘後,軍人們才陸續撤出了廣場,隻留下一地的槍械。
望着滿地的槍械,再想想剛才的極度兇險處境,黎元明腳步踉跄的後退幾步,靠在車門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車内,傳來荊紅命的聲音:“黎部長果然有名将風采,在風頭浪尖上,也能保持足夠的冷靜。”
黎元明呆愣了下,回頭看着荊紅命,苦笑着剛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變成:“多謝荊紅局長的誇獎。”
如果不是荊紅命授意他這樣做,駕車帶人趕來的黎元明,看到現場數千軍人随時都會兵變的趨勢後,早就絕望,手足無措了。
說不定,還會用強驅散軍人,結果點燃兵變的導火索,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沒說出多虧荊紅命授意的話,是後者搖頭阻止,希望他能在下屬面前,維系他的威嚴。
其實,如果黎元明不能擔當大任,造成軍人嘩變,荊紅命絕不會理睬他的死活,隻會迅速沖進軍部指揮所,救走陸天秀。
隻要陸天秀還活着,陸家軍内還有忠于她的軍人,那麼就能東山再起。
但真那樣,陸家軍肯定傷筋動骨,實力大傷。
現在這情況,是最好的。
又低聲囑咐了黎元明幾句什麼,荊紅命才推門跳下車,快步走向了指揮所。
指揮所内,陸天秀好像散了架那樣,全身香汗淋漓,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
數千軍人差點嘩變,命喪當場的殘酷現實,再一次讓她深刻認識到,她的能力,遠遠沒有她所想象的那麼出彩。
她死了不打緊,可父親苦心經營數十年的陸家軍,今晚就會徹底玩完。
她死後,都沒臉去見父親。
當荊紅命走到她面前後,陸天秀呆滞的雙眸,才微微滾動了下,愣愣看着他過了片刻,就往椅子下出溜。
她要給荊紅命下跪,感謝。
荊紅命及時伸手,托住了她的雙肘,關心的語氣:“陸司令,小心。”
荊紅命都能想到給黎元明維系該有的威嚴,更何況陸天秀是陸家軍的一軍之主呢?
陸天秀明白了,站穩腳步強笑:“多、多謝荊紅局長。”
荊紅命想了想,才說:“我更喜歡你能像沈嶽那樣,喊我荊紅十叔。”
陸天秀一呆,眼神慢慢的亮起,輕聲說道:“十叔。”
荊紅命笑了。
一年到兩頭的,除了他老婆之外,外人幾乎從來都不會看到他笑過。
可從來都不笑的人,一旦笑了下後,卻能給人驚豔的感覺。
就連陸天秀的那些親衛們,也頓覺屋子裡光線亮了很多,感覺這個大有來頭的“十叔”,簡直就是個妖孽,四十多歲的男人,笑起來時還這樣迷人,年輕時還不知讓多少中年大媽為之茶飯不思呢
荊紅命讓陸天秀改口喊十叔,可是深有用意的。
陸天秀也明白了。
華夏高層那邊,同意了她必須讓沈嶽擔任陸家軍政委的要求。
這樣一來,陸家軍就被他們兩口子牢牢掌控住,再也不用擔心會被架空。
“陸司令,我會在近期内,擔任陸家軍的參謀一職,不知可肯錄用?”
荊紅命心情大好下,也開起了玩笑。
陸天秀沒有絲毫的猶豫:“能夠讓十叔成為我的參謀,是我做夢都想的事。”
荊紅命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當然不是别有用心,而是要幫陸天秀進一步穩定地位,還要保護她和沈嶽的安全。
有龍騰十月冷皿荊紅命當保镖,陸天秀可算是享受到華夏最高層的待遇了,豪氣頓生,眼神更亮。
一個親衛敲門,說黎部長有請司令,給各級軍官訓話。
荊紅命在進來之前,曾經囑咐過黎元明,讓他召集少尉以上的所有軍官,齊聚廣場聽候陸司令的訓話。
陸天秀該對廣大軍官們說些什麼,荊紅命沒有任何的建議。
他幫陸天秀到這種地步,如果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那麼就算她能暫時穩定軍心,也不能擔當大任的。
陸天秀深深看了荊紅命一眼,昂首快步走出了指揮所。
門外,除了她所熟悉的親信外,還有幾個身穿陸家軍尉官軍服的軍人。
其中,還有個相貌姣好,身材嬌小的女少尉。
這幾個人,陸天秀一個都不認識。
可她卻能從他們的站姿,神色,淡然的眼神中,看出他們絕不是陸家軍人。
陸家軍的軍人們,不可能有這種在她面前,依舊傲氣稍稍内斂的存在。
“他們是華夏特種精銳。”
陸天秀剛想到這兒,就看到這幾個人忽然昂首,渾身散出的傲氣瞬間消失,模樣要多乖,就有多乖。
木辦法,他們那點小傲氣,在荊紅大局長面前,就是某種氣體啊。
“明明都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憑什麼華夏會出這麼多人才?”
陸天秀心中剛浮上這個酸溜溜的念頭,随即釋然:“除了十叔外,他們再怎麼傲氣,能比過沈嶽嗎?别忘了,我丈夫可是一号殘魄黑刺的傳人。”
心有所仗後,陸天秀精神一振,大踏步的走下了樓梯。
能演武的諾大廣場(不能寫cao場,不能寫shen子等和諧詞的感覺,簡直糟透了)内,陸家軍少尉級以上的軍官,全都在黎元明這個新出爐的第一副官、兼後勤部長的帶領下,排成幾列,雙手到背着,岔開雙腳,昂首挺*,等待陸司令的訓話。
“從這一刻起,我才算正式掌控了陸家軍!”
陸天秀深吸一口氣,在荊紅命等人的簇擁下,緩步走上主席台,也到背起了雙手,微微眯着眼,從左邊走到右邊,又從右邊走回左邊如是者幾次,盡顯陸司令的威嚴後,才站在台中間,擡頭。
風,吹動她背後旗杆上的軍旗,發出撲簌簌的響聲。
明月,已上當空,水銀般的灑了下來。
有蟲兒的叫聲,在草叢中傳來,此起彼伏。
看似靜谧的月光下,卻仿佛彌漫着某種可怕的危機。
這種說不出的感覺,是黎小草在短短數十個小時内,第二次感受到了。
第一次是在昨晚,陸稱雄離開她前往三裡山後,她被這種感覺從夢中驚醒。
今晚,她再一次有了這感覺。
而且,比昨晚更甚。
危機,來自何處?
黎雄明明已經告訴她,在荊紅命的幫助下,陸司令已經徹底掌控住了軍隊。
她的丈夫沈嶽,被輸皿後雖然還沒醒來,可臉色好看了許多,心跳也有力了。
按說,不該有什麼危機暗藏了,心力交瘁的黎小草,完全可以抱着丈夫好好睡一覺。
可是她不敢。
她的危機感,越來越濃烈。
黎小草再也躺不住了,掀開被單,剛要從丈夫身邊坐起,就呆住。
渾身的皿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