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隻是,可憐他
國丈此時已經是在逼迫司馬懿。
“你不還在猶豫什麼?”老國丈已經氣的吹胡子瞪眼睛。
“外祖父,你不要逼我!”司馬懿後退了半步,望着面前外祖父的逼迫,轉身背對着面前的老人。
“外祖父知道,你做事追求完美,謹慎,在乎細節,有自己一套詳細的規劃,做事一絲不苟,對于奪權,你總是感覺名不正言不順,可是,現在已經迫在眉睫,今日朝堂上,丞相諸葛飛的咄咄逼人就是一個信号,現在兩邊的人已經撕破臉皮,箭在弦上,你難道還在猶豫?”老國丈眼眶濕潤,急的手指都發抖。
“外祖父,您說的對,但是請您不要逼迫孫兒,給孫兒一些反應的時間,這些事情不是拍腦袋,一時頭腦發熱就可以達成的,需要足夠的兵力,糧草,需要源源不斷的後方補給,這些都是需要好好籌劃的,相信這件事,諸葛飛,雲貴妃一派比我們更清楚,論實力,我們遠勝于他們,他們唯一的籌碼,如今也隻是父皇的信任和父皇手上的兵力。”
“這些還不夠你警醒的嗎?傻孩子,你還在猶豫什麼?”老國丈氣的都掙紮的坐了起來,司馬懿回過頭立刻趕了過來,扶着他躺好。
“這些孫兒都明白,所以這些也已經在暗中籌措了,您說的,孫兒心裡有數,如果不做,就不要有一絲絲的把柄落在敵人的懷裡,如果做,就要徹底,不留一絲絲的後患,這件事孫兒會考慮的,您老放心。”司馬懿回過頭看向面前的老國丈。
“好,有你這句話,我這個老家夥也安心了,你先回去吧,我沒事!”老國丈此時已經心情安甯很多,緊緊握着司馬懿的雙手,滿臉的褶皺笑開了花。
“外祖父,您先睡着,孫兒,想陪陪您,您睡下了,孫兒才離開。”司馬懿望着面前的外祖父,堅持着。
“好,好。”老國丈很快滿足的陷入沉睡,一直到均勻的呼吸聲傳過來,司馬懿才站起身,對着身邊的人叮囑了幾句,起身離開。
入夜,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整個國丈府邸所有的人陷入沉睡當中,反應能力也是最弱的時候,一名伸手矯健的黑衣人身姿矯捷的穿越院牆,一路跨過圍牆,屋頂,如過無人之境,當他穿過院牆深處,從懷中摸出一隻迷香,穿透紙糊,迷煙進入室内的瞬間,守夜的幾個人很快倒在地上,當遠處走過巡邏的仆人的時候,黑衣人很快躲避到了牆角深處,一直到人走遠,他迅速拿出匕首劃開房門,很開進入房間。
隻是幾聲悶響,倒在地上的幾個仆人來不及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被人了結了性命。
“什麼人!嗚!”警覺心很高的老國丈醒來的瞬間,就被人大力氣的拿枕頭悶上,匕首直接刺破了老人的兇膛,來不及過多的掙紮和受苦,一直都在抗衡的老人,就這樣被人活活折騰死,司馬懿的靠山一夕之間沒了,所有的局面在一瞬間,也失去了平衡,山河破裂,被人惡意撕碎了一角,傾倒順勢,點燃了這一夜的火爆。
“不好了,不好了!賢王,賢王,不好了!”随着侍衛撕破嗓子的嚎叫,整個賢王府邸被吵醒,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賢王府邸。
“發生了什麼事!”此時的賢王司馬懿穿着睡衣走了出來,同一時間,坐輪椅的嶽靈珊也被穆沙推着走了過來。
“皇兄,皇兄!不好了!外祖父被人殺了!外祖父被人害了!”司馬木瑤的哭聲穿透整個王府,沖了進來,一把撲到了司馬懿的懷裡哭的稀裡嘩啦。
“你胡說什麼!”司馬懿望着面前的司馬木瑤,一臉的不悅。
“是真的。”慕容恪臉色沉着,大步走了過來,望着面前一臉不信任的司馬懿。
“你走開!你們都走開!不要胡說八道!”司馬懿穿着睡衣,直接跑了出去,夜風呼嘯,他直接跑到了馬廄,找到自己的坐騎向着國丈府邸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皇兄!皇兄!!!”司馬木瑤愣在原地,望着司馬懿消失的方向尖聲叫着,整個人渾身發抖。
“屬下這就帶人過去!”人群中,馬嘉川主動沖了出來,修養了幾天的他,同樣面色嚴峻,看向慕容恪和司馬木瑤。
“你帶人先過去,一路保護賢王的安全,公主和我随後就到!”慕容恪主動吩咐馬嘉川。
“是!”馬嘉川很快回去主動組織整個賢王府邸的人,迅速組織人力向着賢王府邸的方向奔去。
“木瑤,嶽靈珊,你們兩個坐馬車,我帶你們過去!”慕容恪望了一眼同樣有些驚異的嶽靈珊,說道。
“快點!我要趕快過去!母後一定會受不了的,快!我一刻都等不了!”司馬木瑤胡亂的拍打着慕容恪的手腕,鼻涕眼淚全部塗抹到了男人的懷裡,慕容恪無力的安撫面前情緒崩潰的小公主,嶽靈珊無言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招呼穆沙帶她離開。
慕容恪無力的望着嶽靈珊的背影越走越遠。
“賢王!皇上身子不舒服,今晚就不過來了,但是皇上吩咐過,已經命刑部的人大力氣尋找兇手,一定會為老國丈讨回公道的!”此時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帶着皇帝口谕過來傳話。
“總管,您還有什麼需要帶話的,一塊說了吧!”司馬懿跪在靈堂前燒紙,頭也不擡。
“皇後娘娘病倒了,皇上命人伺候着,皇後現在臨時過不來。”太監說完話的時候,渾身發抖,他真的擔心面前沉默的不像話的男人會直接一刀砍掉他。
“還有,國舅夜現在是邊關守将,關系魏國邊疆安危,這個消息,皇上命人壓制了,希望,希望您能諒解!”
“滾!”
“什麼?”
“讓你滾,聽不見那!”馬嘉川紅着眼眶,拔出了腰間的刺刀,直接把太監總管的腰帶給刺破了,随着腰帶落地,太監總管的衣服嘩啦一下敞開,吓得他立刻跪在了地上,哭聲連連。
“滾!小的這就滾,這就滾!”太監說完,一路在地上直接翻滾着往外走,就算碰頭,被人踢了幾十下也隻能忍淚抱頭鼠竄。
“公主,還是請您現在不要進去!王爺現在不說話,不哭,沒有任何表情,一個人跪在靈堂已經三個時辰了,這是他情緒十分危險的時候,他太悲痛了,根本哭不出來,您還是讓他一個人靜靜吧。”馬嘉川看着面前急欲進去的司司馬木瑤,勸解着。
“他是我的兄長,他痛,我又何曾心中不痛苦,隻是他這樣下去,真的會把自己搞垮的。”司馬木瑤抱着慕容恪,悶聲啜泣。
一邊的嶽靈珊此時被穆沙推着直接要往裡面走,馬嘉川想攔住,可是看到嶽靈珊的眼神,還是後退了一步。
穆沙将嶽靈珊推到了靈堂前,走了出去,當房門關閉的一刻,慕容恪的眼神閃爍着幽光,右手微微擡起,最後又默默的放下,看着懷裡哭的梨花帶雨的司馬木瑤,微微抿上了唇角,掩藏了眉眼深處的思緒。
嶽靈珊低頭拿着燒紙一片片的扔進了火盆裡,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的陪在一邊,聞着空中飄過的濃重的煙火氣,各種燒香散發的刺鼻的氣味,遠處下人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兩人面前巨大的黑色沉香木墨色棺材,給人一種濃重的黑色悲哀。
兩個時辰,嶽靈珊身子熬不住,直接從輪椅上掀翻下來,司馬懿眉眼微動,一隻手及時扶住了輪椅,看向面前的嶽靈珊,聲音沙啞:“回去吧。”
“沒關系,你在這裡多久,我陪多久。”
“可是,我想自己和外祖父多呆一會,不想被人打擾,你先出去吧!”
嶽靈珊心塞塞,沉默一陣,轉身劃着輪椅往外走,走到沒兩步,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磁性嗓音:“謝謝你!”
嶽靈珊沒有回應,當她叩開大門的時候,迎面看到慕容恪獨自抱着雙臂站在門口,一雙眸子陰測測的看向她。
“我冷了,可以送我回去嗎?”嶽靈珊看向面前的男人。
“在下十分樂意。”慕容恪直接連人帶着輪子一起抱了起來,向外走去。
“你瘋了!這是做什麼!”
“是啊,我瘋了,你去安慰别的男人,我心裡不高興!”慕容恪很快将輪椅放在了地上,推着嶽靈珊走。
“你是真心的安慰他嗎?”慕容恪忽然問道。
“隻是有些可憐他,他和司馬昭,司馬炎不一樣。”
“你竟然開始可憐他,我心裡好受傷!”
“是你做的嗎?”
“不是!”
“我知道了。”嶽靈珊低下了頭顱,心情有些堵得慌。
“我們隻是殺了一個人,他們司馬家族幹的龌龊事,你見的還太少,過些日子,你會看的更多的。”
“我不想看,也知道他們什麼嘴臉,看了隻會更加惡心他們!”
“所以,你也不用可憐司馬懿,他比你精明多了!”